曹毅站在坑邊,過了整夜,疲憊到極點的他哪還會在意恐懼。

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到帳篷里美美的睡上一覺。

至於戰場的殺戮和血腥,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而且他一直盯著的死屍都是匈奴人,他們要是不死,躺在這裡的或許就會是魏軍將士。

想明白了這些,曹毅再也沒有任何困惑。

站在坑邊,他只希望曹恆早些過來,好讓他回去睡下。

日上三竿,曹恆才走出營帳。

來到已經困到快沒了五感的曹毅身旁,瞥了一眼坑裡的死屍,曹恆問道:“在這裡看了整夜,有什麼感觸沒有?”

“皇兄來了……”大腦一片混沌,曹毅回道:“我在這裡站了整夜,起初還有些心慌,到後來就完全沒了感覺。他們不過是匈奴人,我們來到關外為的就是殺死他們。想想昨天,我居然還覺著戰場太血腥,真的是自己都覺著好笑的很。”

“自己能覺著好笑,我就沒有白讓你在這裡站上整夜。”曹毅說話沒有半點神氣,曹恆看出他確實是整夜沒睡,對他說道:“整晚盯著屍體,也是難為你了。你先回去睡下,要是有事,我會派人告訴你。”

早就困的不行,曹毅告退離去。

回帳篷的路上,已經困到快沒了意識的曹毅踉蹌了兩下,差點摔倒。

陪在曹恆身邊的張苞,看著曹毅的背影,對曹恆說了句:“太子令二皇子看了整夜的屍體,要是傳到陛下那裡……”

“你以為不會傳去?”曹恆說道:“我倒是不擔心父皇會說什麼。真正讓我但心的,其實是他能不能勝任戰場上的廝殺。昨晚我這樣對待他,一定會有好事者把這件事情告訴父親。即便好事者不說,火舞也必定會稟報。”

“此事要是讓陛下知道,還不清楚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張苞皺了皺眉頭,不是太確定的向曹恆問道:“應該不會有好事者把它說給陛下……”

“你可不要忘記了,火舞是什麼人。”曹恆對張苞說道:“他們雖然明面上隸屬於幾位母親,可實際上卻是對父親負責。這裡發生的任何事情,都會在最短的時日內傳到父親的耳朵裡。”

“火舞居然還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張苞皺了皺眉頭:“他們難道不知……”

“他們當然知道有些事情傳到父親那裡會有不好的結果。”曹恆微微一笑。

“既然太子清楚這些,為什麼不半道攔截,或者是乾脆不做昨晚那樣的事情。”張苞疑惑的問道:“那樣對待二皇子,好像對太子並沒有任何好處。”

“對我是沒有什麼好處,可是對於二弟來說,好處卻是不少。”曹恆吩咐張苞:“盯著死屍看了整夜,二弟此時雖說去睡了,難保他會不會在沉睡的時候被噩夢驚擾。你吩咐他的衛士,多一些人手在他的帳篷裡。人氣旺一些,要他知道沉睡的時候身旁有人,也可給他做個暗示,熟睡的時候不容易墜入夢魘。“

“我這就去安排。”張苞答應了一聲,安排人手去曹毅房中。

曹毅已經睡下,由於整夜沒有閤眼,他早就困的不行。

躺下之後,曹毅很快睡著。

曹恆下令讓一隊衛士進了他的帳篷,站在帳篷裡看著他睡覺,他是渾然不覺。

說來也確實奇怪,盯著那麼多屍體看了整夜,按道理說應該是噩夢連連,可曹毅這一覺睡的還真是安穩。

當他醒來的時候,帳篷外面已經是黢黑一片。

睜開眼睛,帳篷裡不知誰點上了油燈。

還沒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他一扭頭居然發現旁邊站著一排衣甲鮮亮的衛士。

吃了一驚,曹毅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你們做什麼?”

衛士們躬身一禮,帶隊的軍官說道:“回二皇子,是太子認為二皇子整夜盯著死屍,睡夢中容易被驚醒,特意吩咐我們來到帳篷裡鎮一鎮。”

“原來是這樣。”曹毅擺了擺手:“這裡用不著你們了,都退下吧。”

衛士們告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