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多久這東西了?”曹鑠問道。

“從來到舞陰,一直在吃。”被他拿了碗的曹軍低著頭說道。

“給我也來一碗。”曹鑠說道。

“公子……”蔡稷還想再勸。

“怎麼?將士們能吃,我不能吃?看不起我?”曹鑠問道。

“公子,這個東西真不能吃。”一個老兵也勸道:“我們皮糙肉厚,連腸胃都打磨出來了,不像公子這麼嬌貴。”

曹鑠向老兵微微一笑,對蔡稷說道:“還愣著做什麼?給我也來一碗!”

蔡稷只好去給他盛了一碗。

六七百人捧著碗,全都看向曹鑠,沒一個人再把食物往嘴裡塞。

接過蔡稷遞來的碗,曹鑠實在想不明白,士兵們是怎麼嚥下去的。

麩皮和野菜放在一起煮,湯湯水水,餵豬可能豬都不吃。

撈起一根野菜,曹鑠放在嘴裡咀嚼著。

“公子……”蔡稷喚了他一聲,竟然有些哽咽。

“還好,能咽得下去。”又吃了一口麩皮,曹鑠向將士們說道:“都愣著做什麼?還不趁熱吃?”

“這東西真不是公子吃的。”先前說話的老軍說道:“公子就別讓我們看著難受了!”

“老哥哥,你今年多大年歲了?”曹鑠問道。

“三十有二。”老軍回道。

“我今年十五,你可比我大了一半還多。”曹鑠說道:“當兵這麼久,你吃了多少這東西?我才吃過幾次?”

他站了起來,舉著碗說道:“將士們,我以前只知道打仗會死人,卻不知道你們連吃都吃的這麼差!真是苦了你們。”

六七百名曹軍都看著他,場面一片寧靜。

“我是你們的主將,也是你們的同袍兄弟。”曹鑠說道:“上了戰場,我們會把彼此的後背交給對方!既然是同袍、是兄弟,你們能吃的,我就能吃!”

當兵這麼多年,從沒有哪個將軍說過和士兵是同袍是兄弟,在場的曹軍全都愣住了。

“從今天起,只要不是抽不開身,每天我都會在軍營吃飯。”曹鑠說道:“你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你們吃的差,那是我曹鑠沒本事!連自己的兵都養不好,還怎麼做你們的主將?沒本事的主將,就該吃這種東西!”

“公子,我們已經習慣了。”又一個老兵說道:“這種東西怎麼能讓公子天天吃?”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曹鑠說道:“既然做了你們的主將,我就不能讓你們一直像今天這樣!”

把碗高高舉起,曹鑠喊道:“今天我們在這裡吃糠咽菜,我曹鑠保證,過不了多久,還在這個地方,會和你們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吃!”放下碗,曹鑠大口的吃了起來。

在場的曹軍將士也都紛紛低頭吃了起來。

此刻他們的心情是複雜的。

曹昂以前對他們不錯,卻從沒像曹鑠這樣把他們當成同澤和兄弟,更沒像曹鑠這樣,捧著碗和他們吃同樣的東西!

主將和士兵之間,永遠都有跨越不過去的鴻溝!

一個老兵捧著碗吃了兩口,眼圈泛紅喊道:“公子把我們當人看,我們這條命該不該交給公子?”

“為公子生!為公子死!”六七百人齊聲喊道。

“不是為我,是為大漢社稷。”曹鑠喊道:“生為漢士!死為漢鬼!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