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心臟用力的起伏著,眼皮微微的顫抖,直到兇惡的目光再次顯露。

焰火升騰。

黑天使奮力的廝殺著,其實這已經不是什麼對決了,僅僅是單方面的屠殺,鋼鐵反覆切割著血,而聖盃血本卻難以對黑天使造成什麼傷害。

它像個嬰兒般痛苦哀鳴,可卻止不住那黑天使的瘋狂。

外接的鋼板已經開始崩碎,它們難以繼續限制那瘋狂生長的血,一個接一個的凸起,腹部的板甲盡數開裂,半透明的瘤從其中擠出。

陣陣轟鳴的心跳回dàng著。

伴隨著那有力的回dàng,熾白的焰火在甲冑的縫隙裡湧出,它灼著所有的罪惡。

“對,洛倫佐,你必須活下去,這我的意志,我們所有人的。”

有人嘶吼道。

那從久遠的年代起始,當人類第一次捕獲妖魔,第一次提取出秘血,第一次不再畏懼恐懼時起。

碎裂的鋼羽如同處刑的長釘貫穿而下,將那聖盃的血一重重的釘死,它試著逃避,可卻被一寸寸的封壓。

它已無路可退。

黑天使俯視著它,準備著最後的處刑。

“人類……不能繼續活在恐懼之中了。”

彷彿是睡夢中的呢喃,有人說道。

隨後慘白的手臂從黑天使的腹部刺出,他一把抓住了聖盃的血,死死的按住那扭曲的頭顱。

它因痛苦劇烈的哀嚎著。

那是何等憎惡的面容,洛倫佐的雙眼猩紅,數不清的血粘連著他的頭顱,彷彿是無數只細小的手,緊緊的抓住了他。

無數的創口都在癒合,整個下半與甲冑的血連線在了一起。

妖魔的血還不足以令他活下來,他需要聖盃的力量,那曾源自聖盃的血。

恐怖的力量在殘破的軀體上爆發,他一點點拖動著那頭顱,將它拉扯向自己,更多的觸肢貫穿了它,它們在同化,可更多的是洛倫佐單方面的吞噬,

就像妖魔一樣。

洛倫佐張開了嘴,如同野獸一般用力的嘶啞著那柔軟的血,大量的鮮血沿著它的喉嚨湧出,生物本能的絕望籠罩了它,本是食物鏈頂端的存在,可現在卻被人送上了餐桌。

如同魔鬼們的進食一樣,細密的碎裂聲令每一個聆聽的人都感到從未有過的寒冷。

咬食著富有生命力的血,吸著那猩紅的鮮血,咀嚼那堅硬的骨骼。

黑天使張開了手,用力的擁抱著那還在掙扎的血,將它用力的擁入懷中。

它奮力的掙扎著,在那可憎的血之上,散發著恐懼的氣息。

它在害怕,它在畏懼。

就像瀕死之人的反撲,血用力的捶打著甲冑,可依舊改變不了正在行進的一切,大手用力的按壓著,將它塞進了那幽深的黑暗裡,隨後鋒利的鋼羽收起,雙翼緊緊的籠罩著這一切,鑄就成死亡的囚籠。

似乎是因融合了聖盃血的原因,猩紅的血迅速的增生,在那鋼鐵交織的縫隙裡溢位,纖細的血纏繞在了一起,似那蛛網一般覆蓋了整體,連帶著周圍的事物也被劃入範圍之中。

一切都歸於平靜,燃燒後的荒野上,只有那如同卵一般的黑色之物靜靜的立著。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起初黑卵內還有野獸般的嘶吼,但很快便歸入平靜。

膨脹的血開始乾癟,血液緊接著倒流,生命這一概念在甲冑之上正被緩緩剝離,而那更核心處,有微微的呼吸聲響起。

這似乎是一場交易,以它的死亡換來他的新生。

在那內部此刻正孕育著新的生命。

詭異的獻祭儀式來到了最後,黑卵微微顫抖,緊接著一雙手用力的掀開那緊緊閉合的羽翼,濃稠的液體被拉扯出細長的絲線,彷彿是推開一個世界那樣沉重。

如羊水般的淡紅色的液體湧出,男人踩著被浸透的土地,軀體白皙,過往的疤痕都就此消失,他步伐踉蹌,就像學步的孩子。

赤著子,或許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他沒有走多遠便跪倒在了地上,夜空的盡頭泛起晨光,隱約間聽見有人對他說,歡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