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滾動溢散的黑霧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著,好像正有成千上萬的亡魂試著從深淵之中爬出。

下一刻紛亂的幻覺映入眼中,扭曲著他的心智,影響著他的判斷。

這便是它的權能,致幻的力量,之前它一直嘗試利用幻覺干擾新教皇,可在最後一刻,它還是失敗了。

“為什麼就不願死掉呢?”

新教皇咒罵著,再次掙脫幻覺,擲出手中的釘劍,貫穿了它的喉嚨,力量之大,釘劍攜著屍體撞擊在了井壁行,落入下方的漆黑裡。

它先被黑暗吞沒,緊接著便是新教皇,他伸出手,試著抓住井壁的浮雕,但新教皇在此之前,曾多次深入昇華之井,他很清楚這井壁的光滑。

“該死的。”

他自責著,按理說以他的能力,他根本不會落的如此狼狽。

新教皇變弱了,是因為井下的壓力,還是他難以再抵禦侵蝕的影響?他想不明白,也沒時間去想明白了,只能全力地伸出手,試著抓住什麼,無論什麼都好。

危難之際,另一隻手猛地拍了過來,就像擊掌一樣,狠狠地抓住了新教皇。

“別鬆手!”

安東尼一隻手抓住深井的邊緣,另一隻手抓住了險些落入黑暗的新教皇,而後用力地拉扯,將他拖上了井口。

兩人翻上了地面,感受著重力與平整的身下,不禁長呼一口氣。

昇華之井下方彷彿是無盡的深淵,沒有墜落聲迴響。

新教皇則掙扎起身,握著劍,後怕地注視著下方的深淵。

冷汗流過,浸透了衣襟,他握緊了劍刃,確認著物質的存在,保證著自己脫離了幻覺,再次回到現實之中。

“發生了什麼?”

趕來的安東尼問道,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又有怪物從井下爬了上來。”新教皇說。

“妖魔嗎?”

新教皇搖了搖頭,嚴肅道。

“遠比那個東西還要麻煩。”

“什麼?”

“獵魔人,死掉的獵魔人們。”

自昇華之井的躁動以來,最先是不斷侵襲的噩夢,而後便是從井下爬出的惡鬼,但這些惡鬼都是普通的妖魔而已,直到今天,新教皇見到了獵魔人的屍體,被驅使的屍體。

少有人知道,昇華之井才是獵魔人真正的墓地,所有死去的、可以被回收屍體的獵魔人,都會被置入這深井之中。

曾經新教皇以為這只是某種未知的儀式,現在看來,這倒是確保秘血永遠地留在井中,減少擴散的可能。

只是誰也沒想到,這些本該死去的屍體們再次動了起來,並且攜帶著禁忌的權能。

在這深井之下究竟有著多少獵魔人的屍體?

新教皇不敢繼續想下去了,這深井之下不僅有著怪異的仇敵,還有著埋葬在墳墓中的大軍。

“獵……魔人?”

聽到這裡,安東尼的神情也凝固了起來,感到了莫大的壓力,可已經不止是棘手了。

恍惚間,那個禁忌的詞彙再一次地浮現在腦海之中。

聖臨之夜。

思索間,更多摩擦聲響起,就像尖銳的指甲摩擦著金屬,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細小的劃痕,迸發出尖銳的鳴響。

深井下的黑暗躁動了起來,擴散的黑霧間新教皇看到了攢動的模糊身影,似乎有數不清的蠕蟲正朝著井上爬來。

“怎麼了!”

或許是心理的壓力,安東尼的神情有些緊張,但被新教皇一把抓住,猙獰的臉龐映入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