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來‘彩排’了嗎?這最後的演出。”

蒼老的聲音響起,華生回過頭,只見另一個信徒不知何時靠近了這裡,他的身影藏在灰色的教袍之中,看不清面容。

“勞倫斯……”

華生低語著,信徒身上那幾乎要溢位的邪異之氣,讓她第一時間便認出了眼前的存在。

是啊,除開自己,這個世界上還有另一個更加瘋狂且不可控的怪物,勞倫斯教長。

“我已經很久沒有肉身親臨這裡了,依靠著這些軀殼,總感覺看起來不夠真實。”

勞倫斯望向窗外,喃喃自語著。

“你想做什麼?”

華生警惕極了,在她看來勞倫斯和很多敵人都不同。

她和洛倫佐一起所遭遇的強敵,他們絕大部分的目的都是有跡可循的,你能多少知曉他們的想法,可勞倫斯不同。

他是個十分矛盾的人。

華生知曉他想要的是那場戰爭,在他預知的未來裡,那場瘋狂的戰爭,可沒有人清楚,為了這樣的戰爭,這個瘋子會做到什麼程度,他已經把自己變成了怪物,可華生仍覺得這不是勞倫斯的盡頭。

注視著他,就像在注視著漆黑的深淵,你永遠不知道,從黑暗裡會爬出什麼樣的怪物。

“沒什麼,只是在沿著我自己的命運前進而已。”

勞倫斯發出陣陣笑聲,他看起來真的很開心,追逐已久的結局近在眼前。

“你就這麼相信命運嗎?”華生突然問道,“盲目固執地相信著,就像故事裡的蠢貨。”

“大概吧,畢竟那是我親眼看到的未來啊,我總不會不相信我自己,是吧。”

罕見的,兩人沒有開戰,而是閒聊了起來。

“所以你這裡會是你的葬身地?你追逐了這麼久,只是為了給自己找個墳墓嗎?”華生不理解。

“或許吧,有時候我還真有些宿命論的感覺。”

勞倫斯居然還認真思考了一下,他走的太遠了,有些時候他自己都有些看不清自己了。

“這聽起來真的很蠢,你這樣的怪物,束縛你的居然是可笑的命運嗎?緊跟著它前進,然後死去。”

“可能真的就是這樣可笑啊,就是這樣的命運,促使我做出了這麼多瘋狂的舉動……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我的目的就要達成了不是嗎?”

“可悲的信命者。”

華生毫不掩飾地嘲諷著,在她眼裡勞倫斯便是個扭曲畸變的怪物,雖然事實也是如此,他把自己的意識分裂,承載著數不清破碎的【間隙】,越發臃腫的負荷令他的意志早已疲憊不堪,而支撐勞倫斯走到現在的,便是那虛妄的命運。

她消失了,在發出嘲笑後,華生便離開了,消失的無影無蹤,被她寄付的軀殼也無力地倒了下去,只剩下勞倫斯一個人。

“可悲的……信命者嗎?”

勞倫斯低語著,品味著這個詞彙,而後露出微笑。

他活的太久了,也入侵了太多的【間隙】,無盡的碎片將他的意識扭曲成怪物的模樣,到最後他所記住的,也寥寥無幾。

勞倫斯記得……

他記得最開始不是這樣的,他記得在自己固執堅持的命運之後,似乎還有什麼東西來的,只是他有些記不清了。

勞倫斯就像個傀儡,被自己的命運所束縛的奴隸,他選擇了背叛,踏上了瘋狂的禁忌之路,一路高歌猛進,變得越發墮落與瘋狂。

在這一切的犧牲下,他記得除了命運之外,好像還有什麼,但可能是他太沉浸於命運的廝殺了,那微乎其微的願望,早已被遺忘。

“那是什麼來的呢?洛倫佐·美第奇。”

不知為何,此刻勞倫斯的腦海裡回憶起了老朋友的模樣。

他思考了很久,但還是想不起來,可勞倫斯並不慌張,他仍相信自己的命運,記得這命運的終點,他相信自己只要繼續走下去,他會把忘記的重新拾起。

對,就是這樣,這漫長的旅途終於要走向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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