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洛倫佐轉過身,他覺得疫醫有些不對勁。

“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麼?”

猩紅的眼眸緊盯著洛倫佐,疫醫回憶著,他發覺自己的記憶出現了一處斷痕,“我記得……我們走進某個房間。”

洛倫佐點了點頭,他取出了黑色的立方體,展現在疫醫的眼前。

“沒錯,看樣子我們進入了房間,在知曉了‘它’的樣子後,選擇了離開,故此我們忘掉了和‘它’有關的事。”

他的神情很是坦然,在攀爬時洛倫佐便意識到了這件事,他也有過疑慮,但想到是自己選擇走出了房間,忘掉和‘它’有關的事,洛倫佐也就不再煩惱什麼了,他相信自己的決斷。

“這樣嗎……”

疫醫嘟囔著,他的目光與洛倫佐短暫地對視著,又轉而看向了沉默的鐵棺,以及更遠處的黑暗。

現在疫醫正站在真理的殿堂中,而他就要離開了,疫醫得到了他所渴望的,但內心似乎並沒有因此滿足。

“它”是什麼呢?

一個被稱作錯誤的東西。

一個既想抹除,但又忍不住令其留存的東西。

彷彿有數不清的大手伸進了疫醫的胸腔,它們按壓著心臟,壓癟雙肺,迷人的聲音在耳旁迴響著,呼喚著。

疫醫沉默,過了好一陣,他才有了聲響。

“話說……霍爾莫斯,離開這裡,離開寂海之後,我們又會成為敵人,對嗎?”

疫醫側著身體,將另一側的手臂擋住了。

“嗯。”

洛倫佐肯定地回答著,他也緩緩側過了身子,被擋住的手臂恰好地抓住了劍袋中的劍柄。

就像一場美夢破滅了,只留下荒唐的一地。

一開始洛倫佐與疫醫便是拔劍相向的仇敵,只不過因更大的威脅而短暫地聯合在了一起,現在一切都結束了,脆弱的同盟也應聲斷裂,只留下各懷心思的二人。

氣氛一時間緊張了起來,華生沒有應答,只希望一會如果真的打起來,他們不要碰到鐵棺,守秘者活了這麼久,如果因為這種事死掉了,實在是太可笑了。

“哎呀,都不帶猶豫的嗎?我還以為這段同生共死下,我們已經算得上是朋友了呢。”

疫醫笑嘻嘻了起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血肉緩慢地蠕動、起伏,似乎其下正孕育著什麼。

“疫醫,如果‘朋友’這種東西,會這麼簡單,那麼也沒有那麼多紛爭了不是嗎?”

眼瞳裡捲起熾白的火苗,洛倫佐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

“如果只是因為這短暫的旅程,而成為了‘朋友’,那麼那些因你而死的人,豈不是顯得太不值當了呢?”

“所以你是準備在離開庇護所後對我動手,還是說在脫離寂海後?”扭曲的臉龐上睜開了更多的眼瞳,猩紅的六目注視著洛倫佐。

“實際上我沒想好,我大概會放過你一馬,然後在下次見面時殺了你。”

洛倫佐回覆道,他沒撒謊。

誰也不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留著疫醫對洛倫佐而言還有用,而且疫醫也確實需要晨輝挺進號的幫助才能離開寂海。

“這算是來自霍爾莫斯先生的憐憫嗎?”洛倫佐這番回答讓疫醫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不會讓我離開這裡呢?畢竟被逆模因環繞,這裡是個不錯的葬身地。”

“那你是想死在這嗎?”洛倫佐抽出了釘劍,冰冷的金屬倒映著扭曲的身影。

疫醫沒有說話,他仰起了頭,望著這幽邃的穹頂,脆弱的脖頸完全暴露在了洛倫佐的眼前,就像等待被斬首的犯人。

洛倫佐握緊了釘劍。

他與疫醫之間的距離並不算遠,以洛倫佐的速度他能頃刻間抵達,並揮出釘劍,斬下疫醫的頭顱,可洛倫佐不確定這是不是疫醫的計謀,他就這樣將弱點暴露出來,實在是太詭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