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倫佐拔出了釘劍,黑天使也張起鐵羽,疫醫則變成了猩紅的野獸,露出鋒利的獠牙。

“你……要喚醒它?”

洛倫佐驚醒,咬牙切齒道。

“是啊,看看這個世界,霍爾莫斯,曾經的榮光變得如此狼藉,為什麼不乾脆終結這一切,投身於更為偉大的存在呢?”

先驅的話語變成了瘋狂的呢喃,在幾人的耳旁如驚雷般震鳴著。

“沒有什麼是永恆的,人類的歷史也是如此,既然我們已經處於慢性死亡之中了,為什麼不乾脆利落地畫上句號呢?”

斑駁的銀白甲冑上崩現了諸多的裂紋,邪異憎惡的氣息從縫隙間溢位,洛倫佐難以敘述這種感覺,一瞬間他只感到了無盡的黑暗與絕望。

白骨與血肉,滾動的眼球與被切開的心臟,裸露出來的雙肺膨脹又萎縮,冒著熱氣的血泊中,嬰兒的啼哭聲不斷……

恍惚間洛倫佐覺得有大手穿透了他的腹部,一把抓緊他的內臟,狠狠地扭轉起來,乃至將肌肉與骨骼全部扯斷。

這便是死後的世界,被不可言述者吞食後的世界。

所以那些人才會渴望著死亡,從而去逃避這更黑暗的絕望。

“別擔心,我不會殺了你們的,我之所以做了這麼多,也只是想給你們一次機會而已,給人類最後一次反抗的機會。”

先驅的聲音帶著扭曲的笑意。

不清楚他是真的想這樣做,還是說最後僅有的,難以被磨滅的人性在作祟,在做完這一切後,先驅才選擇展現他的目的。

“無論結果如何,這罪惡的一切都將迎來終止。”

洛倫佐深呼吸著,腦海裡的負面情緒瞬間高漲到最大,握持釘劍的手臂開始顫抖,彷彿下一秒洛倫佐便會揮起劍刃斬斷自己的頭顱,以結束這漫長的痛苦。

他嗅到了血腥味。

在這晦澀瘋狂之中,洛倫佐勉強地轉過頭,他看到了哀嚎著的弗洛基,他雙手抓緊了筆,死死地頂在自己的脖子上,刺穿了面板與血肉。

他哀嚎著,祈求著痛苦的終結。

洛倫佐一腳踹了過去,把弗洛基踢翻,打斷他的自殺,同時揮起釘劍,試著斬殺先驅,可緊接著更深的黑暗籠罩了洛倫佐的心神。

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重重地摔倒在了地面上,視線的餘光裡,他看到一張模糊的臉龐。

洛倫佐知道那就是先驅,可無論他怎麼用力地窺探,他都無法從視線裡讀出先驅的樣子,一絲一毫有用的資訊都沒有,彷彿他在面對的是絕對的【空白】。

“不可言述……”

洛倫佐低語著。

就像囚禁不可言述者的昇華之井一樣,這身銀白的甲冑根本不是用來防備【間隙】的攻擊,而是束縛著先驅,以免他洩露出這瘋狂的力量。

先驅說著的同時,銀白的甲冑上崩裂出更多的裂紋,他即將破籠而出。

“一次公平的、終結所有戰爭的戰爭。”

語畢,斑駁的釘劍劃破了夜空,帶著冷徹寒意釘入冰層之下,下一刻白晝升起,將密集的鐵林映照成猙獰的群影。

光芒的盡頭,艾德倫·利維恩大步走來。

他憎惡地低吼著。

“羅傑·科魯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