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帶著些許不知名的意味笑了一聲,他挪開了腳,走到了一旁的垃圾桶,把手中的那些傳單丟了進去。

整個過程中兩人一句未發,胡奧和男人之間沒有任何的交流,可不知道為什麼,胡奧卻覺得自己被隱約地刺痛了。

他撿起傳單,失魂落魄地走到街頭的角落裡。

那樣的目光他見過,還見過了很多次,有些時候那些糟糕的人會以身份這些事來諷刺自己,當時自己也覺得沒什麼,畢竟他已經習慣了,可這一次男人什麼都沒說。

有那麼一瞬間胡奧希望那個男人說些什麼,無論是諷刺自己還是嘲笑貶低自己,不管怎麼樣,至少說些什麼。

可他什麼都沒說,就好像自己不存在、不值得被嘲笑一樣。

這是種很古怪的情緒,胡奧不清楚該怎麼形容它,雖然說是認識字,可還有太多的東西老師沒來得及教他。

他穿著髒兮兮的衣服,身上發散著揮之不去的魚腥味,每次靠岸後胡奧都會用力地搓洗著自己,可他總能嗅到些許的異味,彷彿這該死的味道如同尖刀般深入了他的身體,就像烙印般,這輩子都無法擺脫。

胡奧不想再呆在這裡了,他微微地低頭,不敢去看任何一個人,可他卻能感受到視線,似乎所有人都在用剛剛男人那樣的目光審視著自己。

他狂奔了起來。

胡奧一路衝回了碼頭上,他重新擁抱住了那腥臭的海風,和其融為了一體。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地抬起頭,再次注視著這世間,碼頭依舊是那副忙碌的樣子,水手們上上下下,搬運著貨物,就像不知疲倦一樣。

胡奧突然覺得大家也是清醒的,大家也清楚這樣下去只是個無盡的疲憊而已,但大傢什麼也做不到,最後變得麻木了起來。

悠揚的汽笛聲響起,人類工業的造物緩緩駛入港口,碼頭上的胡奧只感到天色黑了下去,抬起頭巨大的陰影一點點地遮蔽了他的身體。

他認出了郵輪上的字跡。

白潮號。

胡奧記得這艘郵輪,一些曾有幸登上那艘船的水手都說那裡是海上的天國,有著奢侈的美食與酒水,舒適柔軟的床鋪……

長梯放了下來,胡奧看到了從其中走出的人們,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洋溢自信,是與自己截然不同的樣子,令自己羨慕的樣子。

人群中有著略有些特殊的傢伙們,他們揹著一個又一個的箱子,看起來是裝琴的提箱,他們一路談笑,樂團很快便離開了胡奧的視野。

明明離的很近,可胡奧卻覺得自己與他們隔了一整個世界。

……

“久違了……高盧納洛。”

走下長梯,洛倫佐停了下來。

正午的太陽曬得他睜不開眼,他仰起頭,眯著眼觀察著這座熟悉的城市。

“幾年前就是在這,我打劫了一艘貨船,試著返回英爾維格,不過還沒開出高盧納洛的海域便被截停了。”

見到熟悉的景色,洛倫佐不禁講起了過去。

“然後呢?”

伊芙問道,她和其他人一樣,都換上了英爾維格皇家樂團的團服,手上提著小提琴箱。

她對於洛倫佐的冒險經歷很是好奇,跟在洛倫佐的身後問道。

“然後?然後我把他們的船搶了過來,別說,開的比漁船快多了。”

洛倫佐懷念道。

伊芙一愣,可轉念想想也是。

“所以你就是那樣,把塞琉帶了回來?”

“差不多,對了,我都快忘了,你應該是見過她的,對吧?”洛倫佐說。

“當然,畢竟我以後也是要繼承爵位的,總會有機會認識的。”伊芙回答。

“高盧納洛!高盧納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