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霍爾默斯先生,我知道,你曾經是福音教會的獵魔人,守衛在聖納洛大教堂梅丹佐,相比起來,你在你的神前,也應當是無比地虔誠,結果你不還是來了這裡嗎?”

拉格納笑道,這麼看來他和洛倫佐都有著幾分共同之處。

“信仰這東西或許真的有神秘的力量,但更多的時候,它只是方便統治的工具而已,可現在時代變了,我們也必須跟上才行,信仰該被拋棄了,只有鋼鐵與火藥才是絕對的真理。”

拉格納的神情嚴肅了起來,他的目光冰冷,絲毫沒有被酒精所影響。

“你是想說什麼嗎?”洛倫佐問。

“嗯,對外戰爭只是維京諸國崛起的第一步,在這之後,我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裡,能徹底摧毀所有的領主。

表面上維京諸國團結一致,但實際上只是領主們的利益達成了一致而已,我能當上國王,也只是更多的領主願意支援我,如果他們想,隨時都會有人來取代我。”

拉格納的話語裡帶著凌冽的寒氣。

“統治維京諸國的不是我,而是領主們,相比於奧丁神的信仰,他們才是真正阻礙維京諸國的人,但遺憾的是我暫時沒有什麼辦法去解決他們,他們的根基太深厚了。”

海博德保持著沉默,從剛剛起,他就一直在自顧自地飲酒,就好像聽不到洛倫佐與拉格納的談話一樣。

洛倫佐覺得有些不妙,一個國王對自己講一些國家的問題,怎麼想都有大問題。

“每個領地之間,都有著不同的律法,我需要將它們統一,連帶著所有的利益與意志,你覺得如何?霍爾默斯先生。”

“聽起來不錯,但實現起來太困難了,你這是在試著以一己之力推翻整個舊體系……能結束內戰你已經做的很不錯了。”洛倫佐回應著。

“確實很不錯,可這還不夠,只能說將維京人註定的死亡變成了慢性死亡,我們還需要做出更多的改變。”

拉格納思索著,他能用刀斧砍翻一個又一個的敵人,甚至依靠劫掠取得一個國家,可他無法對抗這些無形的東西,這些深紮在思想裡的東西。

“我有些好奇,陛下,你是個很純粹的維京人,在奧丁神的信仰下生長,依靠著劫掠維生……可你現在的想法完全不像個維京人,我很好奇是什麼迫使你做出了改變。”

面對拉格納,洛倫佐一直有著一股詭異的違和感與熟悉感,他說不上來,也難以想起。

“死亡,很簡單,就是死亡。”

拉格納坦言道,對於洛倫佐他沒有過多的掩飾。

“我第一次出海劫掠,就是因為我的母親快要餓死了,那年的冬季來的很快,我們根本沒有多少糧食用以過冬,迫不得已下,我選擇了出海,我到了一處維京人的村莊,我殺了裡面的人,搶奪了他們的糧食,因此的母親,還有更多的人,他們活了下來。”

講述這些故事時,拉格納面無表情。

“我殺了我的同胞……我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相互攻伐殺戮,我們該做出改變了,而我這一切的初衷實際上真的蠻簡單的,只是為了讓更多的人活下來,不受寒風與飢餓的侵擾。”

他又露出了那種無奈的微笑,就好像這裡不是什麼嚴肅的會談,只是一群工人結束了一天的勞累,在這裡喝喝酒,吐吐苦水而已。

“戰爭的罪惡,亦或是殺更多的人,我都不在乎,我只是希望維京諸國不會有人再餓死凍死了。”

聽著他的話,洛倫佐意識到這詭異的熟悉感是什麼了,眼前男人的臉龐與記憶中的樣貌逐漸重疊在了一起,維多利亞女王的面容在眼前一閃而過。

為了更多數的人活下來。

“那你是希望我做什麼嗎?”

洛倫佐打量著拉格納,一個國王對自己講這些事,一定是有所目的。

拉格納搖了搖頭,他慢悠悠地說著,嘴裡吞吐著酒氣。

“沒,只是想和人聊聊天,我通常會找伊瓦爾聊的,可惜他死掉了,好在他是以戰士的姿態死去,當我魂歸英靈殿時,我們還會相見的,到時候有的是時間聊這些事。”

唾棄著信仰,但又跟隨著信仰,拉格納整個人透露著一種怪誕的矛盾感,他舉起酒杯,和洛倫佐的碰了一下。

“至於你,我見你實際上是有另一件事,一件困擾了我很久的事,我想了很久,我覺得你或許會感興趣。”

“和這次寂海的行動有關嗎?”洛倫佐不想再扯上一些無關的事了。

“有些粘連,但我覺得即使無關,你也會很有興趣的,不用擔心我會麻煩你什麼,你做的已經夠多了,我只是想聽聽你有何看法。”

拉格納看著洛倫佐的眼睛問道。

“作為福音教會的獵魔人,你知道終末結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