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聽過這樣的話,”洛倫佐說道,這讓他想起一個朋友,“他和我們講戰爭的理由,大概和你說的差不多,內部的戰爭無法改變問題,他們最終選擇了向外界開戰,劫掠溫暖的土地。”

“我們說不定還會在偉倫爾特遇到他。”

伯勞補充道,他想起洛倫佐所說的那個朋友是誰了,雖然見面的時間很短,但他還記著那個維京人。

“主要最有趣的是關於信仰的解釋。”

洛倫佐思索著,回憶著之後海博德跟自己講的那些話。

返回英爾維格的路途上有些無聊,海博德講起了死去的伊瓦爾,還講起了伊瓦爾對於奧丁神信仰的理解。

謊言,奧丁神是個謊言。

“正因為這惡劣的環境,迫使人們劫掠好戰,加快人員的消耗,以省下更多的物資去令年輕人活下來……死亡是件殘酷的事,沒有人願意走向死亡,除非有人能將死亡美化起來,死後不是黑暗,而是一片美好的光明。”

指揮室變得靜悄悄,大家都聆聽著洛倫佐的話語。

“海博德對我說,伊瓦爾便是這樣想的,他認為奧丁神只是維京人自我欺騙的謊言,英靈殿也是如此,痛飲宿醉,然後廝殺,在清晨的陽光升起前再度復甦,步入猩紅的輪迴。”

洛倫佐看向其他人,發出疑問。

“你們覺得死後前往這樣的鬼地方,真的很不錯嗎?”

沒等到其他人的回答,洛倫佐便給出了自己的解釋。

“我可受不了,廝殺了一輩子,我都不企圖死後有什麼東西,結果還要繼續砍個沒完沒了,怎麼想都是地獄啊,大概也只有神經病才會嚮往於這種地方。”

其餘幾人的目光有些怪怪的,不約而同地看著洛倫佐,洛倫佐也注意到了這些,目光對視在了一起,陷入了較為尷尬的寧靜裡。

“你們……”

“沒什麼!沒什麼!”伯勞連連說道,堵住洛倫佐的嘴。

洛倫佐狐疑地看著伯勞,幾欲說些什麼,似乎是想抨擊一下各位的刻板印象,但想了想還是算了。

“我在想,信仰這東西,或許它也確實有著其存在的理由。”

洛倫佐的表情很是認真,他沒開玩笑。

“我之前就在想,福音教會如此愚昧,但它確實幫助我們度過最艱難的時刻……或許說它是有著存在的意義,但只是沒能隨著時代的變遷而做出應有的改變,就像奧丁神的信仰,將死亡美化,好令更多的維京人能活下去,可現在不是血與劍的時代了。”

海面之前的影子越來越大,它連綿不絕,遍佈了整個海平線,一個又一個的尖刺凸起,高大的建築如同怪物身上插滿的劍戟,偉倫爾特就要到了。

“時代變了,每個人都應做出改變,不然等待的只有被淘汰。”

……

“這就是英爾維格的軍力嗎?”

男人站在高臺上,望著海面的盡頭,晨輝挺進號的身影已經突入了視野之中,雖然遙遠,但還是可以分辨出它的模樣。

他的面容已經顯得有些老態了,冰冷的眼瞳裡寫滿了疲憊,交錯的傷疤遍佈在肌膚之上,宛如一同經過血戰的野獸。

“我之前的想法還是太天真啊,”目睹著突破海霧的大船,男人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我有想過南下劫掠諸國,也想過如果遭遇這樣的鐵甲船該怎麼做。”

“我以為我們維京人的海戰經驗能彌補技術上的差距,我們的長船會迅速地靠近他們的鐵甲船,丟出鉤索,衝上甲板,將敵人殺光。

可現在看來這也太可笑了,海博德,這些鐵甲船都沒必要向我們開炮,它們只要一路碾過去,便可以撞翻我們的長船。”

與鐵甲船比起來維京長船顯得就像螻蟻一樣,被絕對的技術鴻溝壓制著,在英爾維格技術支援的這麼多年裡,維京諸國內也有著大量的鐵甲船,可其與晨輝挺進號相比,也實在顯得落後,根本沒有一戰的能力。

這不是技術支援便能補平的差距,從基礎的工業來講,維京諸國就已經起步太晚了,新的時代早已到來,可他們卻渾然不知。

“不必太擔憂,陛下,我們及時地做出了改變,稜冰灣已經開始生產鐵甲船了,各個領地之間的相互協助也在有序進行,這些比起英爾維格的顯然要差很多,但至少證明我們確實踏出了那一步,而不是繼續困守在這片苦寒之地,相互攻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