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枯的肌肉用力地抽動著,露出一個令人寒顫的微笑。

“沒什麼必要了,只是覺得有些恍惚,誰能想到我就這麼輕易地知曉了聖臨之夜的真相呢?雖然還不全面,但你的出現已經證實了我太多的猜想,我有想過這一刻的模樣,我或許會很激動,很憤怒……

可這真的到來時卻是這樣的平靜,就和往常沒有什麼區別。”

正如塞尼·洛泰爾說的那樣,這一次太平靜了,平靜的有些過於詭異,在這靜滯聖殿之內似乎只有兩人存在,四周是一片靜謐與驅不散的陰冷。

“洛倫佐·美第奇做這一切是想要什麼呢?”他又問道。

“根除妖魔。”

華生回答。

“原來是這樣嗎……這也是為什麼你甘願被‘犧牲’的理由嗎?”

塞尼·洛泰爾思索著,釘劍垂落在地面上,他暫時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戰意可言。

或許……或許兩人可以合作的。

雖然這一切發生的如此之快,但兩人都很清楚,他們目前能暫時相信的只有對方,在那神秘的緘默者的威脅下,一切的情報都顯得如此的珍貴。

這樣的平靜不知道持續了多久,華生也沒有去打擾塞尼·洛泰爾,她只是如之前那樣停留在原地,注視著那頭戴荊棘冠冕的教皇。

塞尼·洛泰爾就像舊時代的騎士一般,他低垂著頭,拄著釘劍,時不時有粘稠的鮮血從荊棘的傷疤中溢位,滴落在地面之上。

在這漫長的平靜裡華生也在打量著這個熟悉的朋友,誰也想不到曾經英俊的傢伙最後變成了這樣猙獰的模樣,也是在這細微的觀察裡,華生意識到了塞尼·洛泰爾的力量之源。

他被侵蝕了,雖然憑藉著怪物般的意志力,他一直保持著清醒,但他的身體裡早已出現了妖魔化的異變,正是這樣畸形的異變給予了他遠超獵魔人的力量。

看著那裸露出來的手臂,其上有著一道又一道圓形的疤痕,就像《福音書》中聖者所擁有的聖痕一般。

華生隱約地猜到了,這樣的疤痕想必遍佈了塞尼·洛泰爾的軀體,只有這樣他才能將那些融毀的縛銀之栓從體內抽出,她能想到那樣的畫面,妖魔化的軀體給予他強大的生命力,在用意志對抗這一切的同時,他在自己的身上刨開一個又一個深入骨髓的傷疤,將那些熔化的聖銀從體內排出。

僅僅是想想華生便能感受到刺骨的幻痛,誰也不清楚塞尼·洛泰爾憑藉著這副軀體,是怎麼樣支撐到了今天。

“根除妖魔嗎……這理想聽起來還不錯。”

塞尼·洛泰爾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裡帶著笑意。

“我對於根除妖魔沒什麼興趣,不過……我也很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個扭曲的世界的真面究竟是什麼。”

他收起了釘劍,說道。

“看起來我們還有的談,016。”

聽到這裡華生那緊繃的思緒終於放鬆了下來,她長呼了一口氣,雖然稍適放鬆,但她沒有完全地放下警惕,從之前的交談與作戰便可以看出,在這漫長的痛苦裡,塞尼·洛泰爾的心智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影響。

“我可以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但我也希望你能對我保持真誠。”

華生說著便走近了塞尼·洛泰爾,同時還舉起了手伸向他的頭顱。

“你要做什麼?”

他看起來並不害怕,只是有些疑惑。

“這是名為【間隙】的力量,與緘默者的有些相似。”

“入侵意識?我接觸過的。”塞尼·洛泰爾說。

“對,我可以直接透過這個讓你看到我的記憶,比起我的花言巧語,還是這種東西比較真實,不是嗎?”華生說。

“直接窺視記憶嗎?你居然願意替那個繼任者做到這個份上……我會在你的記憶裡見到他嗎?”

“或許吧。”

手觸及到了塞尼·洛泰爾的頭顱,撫摸著那乾癟的面板,還有那銳利的冠冕。

“你也會在我的記憶裡,看到你曾經的樣子。”華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