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真令人苦惱,對吧,喬伊。”希格問。

喬伊點了點頭,接著說道。

“是啊,生活裡就是有很多無奈,有很多錯誤的路,一旦錯了就會繼續錯下去。”

“就比如致幻劑?”

希格拍了拍喬伊的肩膀,接著說道。

“當時在工廠,有人說這個東西能讓人看到想看的,有人用它見到了死去的親人,有人用它看到了山堆的財富,我便是在此引誘下,利用它看到了家鄉,雖然只是幻覺,但那種感覺真不錯啊。”

“不過我倒有些意外,喬伊,你這樣正經的人,居然也會使用致幻劑。”

“正經又怎麼樣?我依舊是個人,只要還身為人我便擁有著人類的弱點,人類的劣性。”喬伊說。

“那麼你又是為了什麼呢?”

希格看向了喬伊,那漆黑的臉龐似乎清晰了一點,能看到在昏暗裡有著一雙迷茫的眼眸。

“噩夢,為了擺脫一個噩夢。”

喬伊說著,似乎是在為希格解釋,又好像在自我開導。

“我是士兵,士兵就要聽從命令,無論是殺人還是放火,我們總要去做,畢竟那是命令,雖然追責起來也不是我們的錯,但……但畢竟是我殺死的他們,畢竟我親眼目睹了那殘忍的一切。

我總會做噩夢,夢見大地與天空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數不清的手掌如海草般揮舞著,它們抓住了我,就像藤蔓一般緊緊地纏繞在了一起,最後將我徹底撕碎。”

“聽起來真是一個糟糕的噩夢。”希格似乎是能理解喬伊,一邊說著,一邊點了點頭。

“那你還會使用致幻劑了嗎?”他又問道。

“不會了。”喬伊回答。

“真好啊。”

接下來又是漫長的沉默,兩個人就像雕塑一般,靜靜地坐在長椅上,哪怕細雨將他們徹底打溼了也不動彈,這樣過了很久,直到喬伊再次打破了平靜。

“我該走了,希格。”

“是啊,你不屬於這裡,這裡是我的家鄉,而不是你的,而且我們的使命也各不相同,總會有分開的時候。”希格說。

“不過看到你現在的樣子,真不錯,喬伊。”

“你也是,希格。”

兩人互相慰藉著,緊接著大笑了起來,毫無預兆,希格突然打了喬伊一拳,緊接著就像一個孩子般奔跑了起來,朝著巷道的方向,喬伊微微愣神,緊接著也追了上去。

兩人就像孩子們一樣,奔跑打鬧著。

這種行為此刻放在他們身上顯得是如此地幼稚與可笑,可他們自己似乎都沒有感受到這一點,就這樣跑著,跑在彷彿沒有盡頭的道路上。

地面的積水倒映著他們的身影,但那卻是另一個世界,熾白的折刀劃破雨幕,追逐著那疾馳的妖異之物。

積水形成了鏡面,將這個兩個世界隔絕。

對於希格而言,這種感覺真不錯啊,記得很久以前他便是和其他孩子一起沿著海邊奔跑,乘著浪花,那是已經泛黃的回憶,但此刻在腦海裡不斷地清晰了起來,他在一點點找回自己的過去。

風和雨被他拋之腦後,直到有輕微地觸感從身後傳來,緊接著那隻手用力地抓住了希格的衣襟,隨後喬伊把希格撲倒,兩人沿著臺階翻滾了下去,最後摔倒在了積水之中。

喬伊壓在希格身上,費力地爬了起來,而希格沒有動彈,只是躺在積水裡,呆呆地望著天空。

“這是夢嗎?喬伊。”

他問道。

“我不清楚。”

喬伊也說不明白。

“其實我覺得這是夢,一個美好精緻的夢,一個宛如牢籠般的夢……其實我很清楚我已經回不去了,有時候我自己也無法確認那個小鎮真是是否存在……”

“那麼這些呢?你現在正真實地身處在這裡。”喬伊反駁道,四周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實,這就是希格的故土,他的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