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文沒有太多的反應,只是時不時地看著男孩,有時那佔滿泥土的手似乎想抬起來敬禮,但每一次都被老科爾所打斷。

威廉則什麼反應都沒有,在伊芙阻止了他繼續啃草之後,他就盤腿坐在原地,似乎是在發呆。

那是個年輕的男孩,看起來比伊芙還要小几歲,頭髮是細軟的金色,臉頰帶著幾分病態的白皙,他端莊地坐在輪椅上,目光一直直視著前方的虛無,沒有偏轉過。

這麼看來他就和那些呆滯的病人一樣,但伊芙曾看過,那虛無的眼神裡有著些許的清醒與神智,只是他懶得表現出來而已。

護士把他推到角落裡便離開了,留他一個人,周圍的病人也沒有敢去打擾他的,這裡就像一圈溫順的羔羊,而男孩就是誤入其中的惡虎,他沒有展現任何意圖,只不過是此刻他並不飢餓而已。

當然,羊圈裡可不止他這一個異類,還有那隻不安分的伊芙。

“你要和暴徒為伍?這太有損你家族的榮譽了!”德倫生氣地說道。

“你也要入伍?可是我的部隊還沒有接受過女兵的先例。”老科爾說著奇怪的話。

蓋文看起來想說什麼,但每次剛準備說話,便被老科爾一腳踩了下去,只能不斷地挖著戰壕。

威廉則和之前一樣,入定打坐。

伊芙臉上露著尷尬的笑意,在些天裡,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幼稚園裡,帶著一群心智不全的孩子,雖然這些孩子有的都可以當她爺爺了。

可伊芙是個正常人,她需要和正常人交流,也不管這幾個病人的勸告,伊芙直接偷偷摸摸地朝著那個男孩走了過去。

男孩意識到了伊芙的到來,目光慢慢地偏轉到她身上。

如此近距離之下伊芙才看清這個男孩的樣子,他就像個患有重病的病人一樣,裸露出的手腕上有著明顯的針孔,看起來經受了頻繁的針劑注射。

整體看上去有些營養不良的樣子,顯得十分瘦弱。

“你……這裡應該正常,對吧?”

可能是和精神病們混久了,伊芙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對男孩問道,她歪著頭,就像一隻呆頭呆腦的企鵝。

男孩看著她,微微皺眉,目光彷彿是在看待一個傻子,但沒過多久後,他說話了,似乎是很久沒有與人交流了,聲音顯得有些怪異。

“伊芙·菲尼斯克?”

他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伊芙感到有些奇怪,沒想到這個男孩居然認識自己。

“你認識我?”

在得到肯定後,男孩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那你是誰?”

伊芙對於男孩的身份感到了好奇,接著追問道。

聽到這些男孩猶豫了一下,但低下頭看了看自己那佈滿針孔的手腕,他嘆了口氣,就像放棄了什麼一樣,接著露出了一個有些病態的笑容。

“歐維斯。”

他念著自己的名字,似乎是接受了現在的一切。

“我叫歐維斯·維多利亞。”

……

車廂內的空氣燥熱沉悶,頭頂那昏黃的燈光隨著鐵蛇的前進微微搖晃著,模糊的燈光剪映出了其下的兩道影子,他們就像惡鬼一般靜靜地互相注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