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個不停,有微弱的陽光穿過這一切,透過窗簾的縫隙落進了室內,將昏暗驅逐帶來些許的光芒。

這座建築看起來很有年頭了,青綠色的藤蔓沿著縫隙與管道爬進了窗臺,室內擺放的傢俱並不多,除去一些生活的必須品外,沒有一絲一毫的多餘。

床上的女孩悠悠醒來,入目的是潔白的天花板,嗅著空氣內瀰漫的那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不禁微微皺眉。

這是一個病房,但與常見的好幾個人住一起的病房不同,女孩顯然是身份特殊,有幸在這個鬼地方得到了一個獨立的房間,雖然自由受限,但比起那些時刻都要穿著拘束衣的病人來講,她實在是太幸運了。

幸運……幸運個屁啊!

伊芙抬手就想一拳砸爛這個房門,然後一路小跑出去,不過怒意剛升起,便消散了下去。

她靠在枕頭上,隨手從一旁的果籃裡拿出一顆蘋果,毫不在意形象地啃了起來。

咔嚓、咔嚓。

用力地咬著蘋果,她就像一隻生氣的松鼠,不過伊芙也清楚,在這裡她也就能稍微對蘋果發發脾氣了。

伊芙·菲尼克斯,菲尼克斯家族的繼承人,蘇亞蘭廳的警探,還有自封的英爾維格女隊長……

好吧,現在這些身份都不重要了,此刻伊芙是一個病人,被困於這座名為黑山醫院的地方。

起因是半個多月前對於黑幫的一次突襲,那次事件背後的操手是赫爾克里,因為對於那些隱秘知識的渴望,他利用了其他幾方勢力,針對於那劣質秘血引發了紛爭。

最後的結局也是熟悉的那套,妖魔出現,洛倫佐·霍爾默斯先生在要命的關頭閃亮登場結束這一切。

對於洛倫佐而言那次事件到此為止了,可對於伊芙而言,這一切還在持續,她以及那些蘇亞蘭廳的警探們遭到了侵蝕,為了保證這種影響不會擴散,淨除機關將他們收容在黑山醫院,進行精神檢測以及清除侵蝕影響的治療。

可說到底,這次治療有些太久了,醫生每天的說辭都是一樣,說自己還沒有痊癒,不能離開,比起這些屁話,伊芙更傾向於是亞瑟把她關在了這裡。

這位操心的老父親終於受不了這個讓人心驚膽戰的女兒了,於是乾脆把伊芙寄養在了這裡,反正伊芙也跑不掉,而那個老父親大概是在忙於應對使團的那些事。

雖然亞瑟從不對伊芙透露那些事,但和洛倫佐接觸這麼久,她多多少少也能猜到那些了,但也因為這樣的猜測,她覺得自己這一次是真的把亞瑟激怒了,或許等自己出院時,亞瑟便會把自己送到某個世外桃源般的小島上,和什麼所謂的妖魔就此告別。

伊芙不想這樣,她不希望別人來為她做決定。

她同樣也嘗試過很多次的逃跑了,但每次跑一半就被抓了回來,可能是自己身份的原因,那些醫生對自己也很客氣,最多隻是關關自己禁閉。

啊……真遺憾啊,只可惜這裡沒有梯子,不然伊芙真蠻想再試試這個人生的通行證了。

整理一下床鋪,穿好衣服,一身潔白的病服,如果上面加個什麼奇怪的編號,伊芙甚至會覺得自己是個囚犯。

她坐在床上,蕩著雙腳,就如在這裡的往常一樣,沒過一會有腳步聲在走廊裡響起,護士推開了房門,身前還推著一個小推車,上面架著一臺機械儀器。

“定期檢查的時間到了,菲尼克斯小姐。”

護士戴著潔白的護士帽與口罩,只能看到一雙明亮的眼睛,她們每個人都是這樣,如果不是胸前的銘牌不同,伊芙根本難以分辨她們。

她們對待伊芙的態度很客氣,畢竟她的姓氏是菲尼克斯,即使這些護士不清楚那些內幕,她們的上司多多少少也隱約地透露過了伊芙的尊貴。

不過想想也是,在某一個雷雨交加的夜裡,伊芙操著椅子腿砸暈了執勤的保安,接著順著牆壁外的管道從六樓爬了下去,如果不是保安的那件衣服對於她的身材而言真的很大,可能真就讓她這麼逃了出去。

而且這樣的逃跑還不止一次,在這半個多月的治療時光裡,伊芙充分地向醫生們證明了當一個警探想犯罪時,會有多麼出色。

不過好在黑山醫院的安保足夠強力,每一次都將伊芙抓了回來,而對於這種與侵蝕有關,還極度不配合的病人,他們常做的應對便是拘束衣與鎮定劑,可這些都沒有落到女孩的頭上,她只是被調到了一個安保程度更高的建築之中,以及加強地區巡邏。

“我知道,我知道。”

伊芙應付地說著,接著撩起了火紅色的長髮。

在後頸之上,那一塊本是被長髮覆蓋的地方早已被剃掉,露出其下的面板,看伊芙這麼配合,護士直接將機器推到床邊,從其上拿出了幾枚電極,沿著那腦後裸露出來的地方刺下。

“需要止痛藥嗎?這會很痛的。”護士問。

“不需要,快點吧。”

伊芙催促道。

護士之間相互對視了一下,或許是敬佩伊芙的勇氣,她們也不提醒伊芙,直接啟動了機器,隨著電流的湧動,劇烈的痛楚從腦海之中引爆,這感覺就像有人朝著伊芙的腦袋開槍,一瞬間視野混亂了起來。

她一把抓住病床邊緣的護欄,好讓自己沒有倒下去,眼前的景色一陣閃滅後逐漸清晰了起來,護士圍著伊芙,把電極取下後,拿出棉籤為傷口消毒,有的護士則去觀察機器的指示燈,在經過這麼多天的治療後,它終於轉為了瑩綠色。

“恭喜你,你身上的侵蝕消退了。”

護士一邊記錄著資訊,一邊對著扶著腦袋的伊芙說道。

女孩明明才睡醒不久,神清氣爽準備開始美好的新一天,結果轉眼間便臉色慘白了起來,腦海裡仍在迴盪著痛楚,就好像被人正面打了好幾發上勾拳一樣。

好痛,真的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