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瑞忙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才道“好好的,你今日怎麼領了這差!”

香茵是跟隨皇后進宮的,其實如今也不過三十出頭,模樣俏麗出挑,早幾年和福瑞好上了,私底下很有些來往。

對於這些,景熙帝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福瑞素來小心,不願意在人前張揚,免得惹出事端。

如今香茵見了福瑞,忙一步上前,低聲道“今日萬歲這是怎麼了,瞧著心緒不佳?我原也是過來回話,誰知道君心難測,實在猜不透,事情沒個著落,我怎麼回去和皇后娘娘交待。”

福瑞嘆“你原不該來提這些。”

香茵“這又是什麼道理?”

福瑞“太子殿下養在府中那寧娘子雖曾在太子府中小住,不過沒名沒份,如今又已經皈依道門,太子見或者不見,又有什麼要緊,一切以觀中規矩便是,若是延祥觀力有未逮不能攔住,可以以慣例上奏,以求助力,如今卻眼巴巴地過來稟報萬歲,這叫什麼事,萬歲若是理會,那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香茵聽了沉默,很是無奈“理是這個理,可太子那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為了這寧娘子倒是和萬歲倔上了,皇后娘娘也不好管束,總歸難辦。”

景熙帝可以管束著太子,皇后這裡卻是難辦。

到底不是自己肚子裡出來的,又是以後繼承大寶的儲君,皇后便是高居鳳位,也有所顧忌。

福瑞“那也沒法子,為了太子這事,萬歲龍顏大怒,親自下了口諭要那女子入了道門,這已經是破天荒了,至於以後,太子怎麼鬧,還能鬧破天不成?暫且忍耐忍耐,等這股勁頭過去,也就消停了。”

香茵心想你哪裡知道我的苦楚,當下嘆了聲“罷了,我先去回稟娘娘吧。”

福瑞想起景熙帝寵幸的五娘子,待要和香茵提。

香茵見福瑞似乎有話“怎麼了?”

福瑞話到嘴邊終究沒說,只是笑著道“也沒什麼,只是想著多日不見,倒是惦記你,你卻突然來了。”

香茵見福瑞眸光灼灼,就那麼看著自己,一時也是臉紅耳赤。

只是她瞞著福瑞寧娘子走丟一事,終究愧疚,便道“我,我這裡忙著,先回了。”

福瑞其實也在猶豫,想著要不要和她提起五娘子,聽她這麼說,便歇了心思“好,你早些回去,免得耽誤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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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熙帝邁入別苑時,只見這裡寂靜無聲,幾個內侍宮娥全都小心地侯在外面。

他略挑眉。

福泰上前,壓低了聲音道“五娘子還在睡,王太醫在側房候著。”

景熙帝有些無奈地看了眼那遮擋著的五扇山水屏風,想著這小娘子真能睡。

不過一時也不想驚擾了她,便命人宣召御醫,很快王太醫小跑步過來拜見景熙帝,並恭敬地奉上醫案。

景熙帝隨意接過來,翻看著。

室內寂靜無聲,王太醫試探著小心地道“貴人身子並無大礙,只是過於嬌弱疲憊,是以如今沉睡不醒,不過貴人身子嬌,還是要叫醒用了早膳才好。”

景熙帝看著手中醫案,這次對於阿嫵的查驗格外細緻,將阿嫵身上各樣情況都一一列出,包括手指被花刺傷到的痕跡,腳底被山路磨破的傷痕,這其中自然也提到,她已為人婦,在此之前便有過男女之事。

景熙帝並不意外,女子是否有過燕好,他自己本就有所察覺,況且她也曾提過。

不過醫案上竟還提到,她身體上有跡象,竟和經產婦有吻合之處。

或許因為此事於女醫來說太過意外,她們也不敢妄下論斷,便格外詳述了所發現的跡象,最後得出一個似是而非含含糊糊的結論。

景熙帝不知道看過多少官員絞盡腦汁寫下的奏章,自然很擅長於那冠冕堂皇的字裡行間看出其中竭力隱藏的意思。

他盯著那一行字,略蹙眉,想著小娘子那身子嬌豔雪嫩,通體無暇,仿若仙人。

這樣的女子竟曾為別的男人孕育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