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離微微挑眉,繼而感覺到陰陽二氣有所顫動,若非是他對於陰陽二氣的操控更強,這兩股氣幾乎就要瞬間化作權柄飛出,離開此地,而現在,道人只是心念一動,陰陽二氣就已經恢復了鎮定,化作陰陽魚緩緩旋轉,而趙離也在這瞬間判斷出了來者究竟是誰。

能夠影響到本來是權柄的陰陽二氣,並且循著這一絲絲因果聯絡隔了極遠處鎖定自己,恐怕也就只有被剝奪了陰陽權柄的陰陽之神,想來是自己先前積蓄足夠,在看到世界寂滅那一刻頓悟陰陽的時候,被其察覺。

畢竟雲中君當時只是剝奪其核心權柄,倒是還留下些陰陽之屬的次級權柄,陰陽之神還活著,是就此撤離遁去,還是說一次性和這陰陽之神戰上一場?趙離略作沉吟,選擇了第二種。

一則自己只要執掌陰陽,這一戰就萬萬不能避免。

二來陰陽之神幾乎虧損九成九,一身實力十不存一,而自己卻是剛剛突破的全盛之態,若是如此都要選擇退去,自己的銳氣在無形之中自然崩潰,心性受損,也使不得誅仙劍和青萍劍。

這一戰不可避,大道之爭,只能進,不能退。

道人盤坐在虛空,確定了來者方位,神色寧靜,將青萍劍鞘取下,放在膝蓋上,雙目微闔,呼吸綿長,透過回憶剛剛所見到的一幕,調整自己的狀態,漸漸的,那種大破滅氣機再度出現在道人身上,緩緩震撼虛空。

過不得片刻,遠遠就有一道氣機以極快速度靠近。

顯出形貌,正是當日在即將擊殺雷神時被雲中君所阻攔。

最後敗於三千世界劫雲之下的源初陰陽神。

一身儒雅長衫,看上去卻比起當日蒼老許多的文士循著那一絲絲蒼茫的感應,出現在此地,視線四下一掃,旋即微微一凝,見到遠處虛空之中,盤坐著一道人,座下陰陽二氣化作一兩儀像旋轉,雙目微闔,膝上一柄劍鞘。

青色道袍自在,腰間一縷長風,白玉做簪束髮。

袖口垂落生死鏡,膝上橫放青萍劍。

雙目開闔,瞳孔幽深,潛藏萬物寂滅法。

一種幽深無比,破滅萬物的氣機緩緩溢散,道人盤坐在彼處,竟然隱隱有讓周圍世界塌陷毀滅,有諸果寂滅之劫的初步氣象。

陰陽之神瞳孔驟縮,心中警鈴大作,瞬間提起戒備,在那道人抬眸看向自己的時候,祂居然在那一雙眼睛當中看到了天地山海世界歸於寂滅的意境,一瞬讓那看似尋常的道人變得極為危險可怖,彷彿本身就是滅之一字的彰顯。

這種感覺之下,道人的面容反倒不再重要,文士根本沒有注意。

只是先前本就足夠慎重的心境變得更為謹慎。

還沒有開口,那種寂滅意境緩緩消失,道人微笑道:

“道友,何來之遲?!”

“貧道久候了。”

這種彷彿是主動等候在這裡的說辭準備,以及方才那彷彿寂滅的氣機,令此刻實力何止於是跌墜百倍的陰陽之神心中越發警惕,未曾開口,那道人便道:

“道友此來之意,貧道已經知曉。”

“陰陽之氣在貧道手中,若要來取,請出手。”

陰陽之神在轉瞬思考之後判明瞭那陰陽之氣就是自身權柄所化,新仇舊恨齊齊湧上心頭,此刻以祂的狀態,或許退去才是正道,但是若是此刻退去,那自身失去了權柄和力量,就要再失去心性和心境,自不可能再退。

失去力量是重創,失去本心本性就是我已死。

當即壓下那心境晃動,長笑一聲,只朗聲道:

“正要見識天尊手段!”

袖袍一拂,蒼蒼天地化作清氣為陽,厚重大地化作濁氣為陰,陰陽輪轉為烘爐,藉助天地輪轉大道無情之意,磨鍊萬物,朝著道人落下,彷彿一方世界被這天地磨碎,是天意如刀,命格無情的大道。

道人盤坐在陰陽二氣之上,藉此定住自身,屈指敲擊劍鞘,淡淡道一聲去。

空空如也的劍鞘當中陡然生出一道森森無匹,冰冷寂滅的劍光。

繼而青萍劍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