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權柄先前焚天煮海,整個天空都被燃燒地一片赤紅,此刻火神離去,那種灼熱的高溫開始緩緩散去,天空和大地逐漸恢復了原本的模樣色澤。

………………

雷神被那少年攙扶著,想要往前,卻又知道,自己現在這樣的程度,哪怕是踏入戰場,也就只是個累贅,只會連累著尊主分心,所以就算是心中焦急到了一定程度,也不曾往前。

那種浩瀚奔走的氣象散去了。

雷神身軀一顫,猛然繃緊。

慢慢地,有腳步聲音響起,雷神雙目瞪大,死死盯著前方,看到熟悉的身影走出來,這才重重鬆了口氣,雲中君面色有些白,手掌抵著嘴唇,微微咳嗽著,經歷一場廝殺,手裡的劍只剩下了一把劍柄,嘴角一絲刺目鮮血。

見到雷神,雲中君將那劍隨手扔下,雙手一攤,懶散笑道:

“不愧是最初的先天神,果然有點手段。”

“就算是藉助三千世界劫雲,短暫恢復了過去的修為,也是讓我好生頭痛了下啊……”

雲中君走了幾步,懶散坐在雷神剛剛躺著的地方,靠著那石頭,右腿伸直,左腿彎曲,頭枕著右臂,看著天空徐徐散去的劫雲,雷神踟躇了許久,還是問道:“尊主,您的實力……”

雲中君眯著眼睛,道:“雲聚雲散,劫雲散去,自然又跌了。”

雷神滿臉懊悔自責。

雲中君隨意笑道:“無妨。”

“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麼?對了,這個東西給你。”

雷神還沒能反應過來,雲中君袖口一拂,一道流光落在了雷神懷中,將雷神驚住,那是一條手臂,倒不像是凡人斬下手臂那般血腥,或者說,這應該是一團權柄之力,其上陰陽二氣糾纏,每每一次碰撞,便是聲勢顯赫的悶響。

這是屬於陰陽之神的手臂。

雷神怔怔不能言。

雲中君抬眸看著天空,似是有些倦了,輕聲道:

“就是你嫌棄,也沒有其他可用的了,收著吧。”

“收好,然後迴天庭,以這一條手臂,從今日起,雷霆便是陰陽之樞機了。”

“只是可惜,太陽權柄和太陰權柄屬於東皇,而晝夜的權柄還有他用。”

“凡人寫的書裡面有句話說得很好,拆東牆補西牆,既然白玉京下八面漏風,那就只好我來受些勞累,自他人白玉宮殿那邊拆幾座牆壁過來補一補,而若是從仇人家裡拆牆,不但能夠補好自家牆壁,更有一種報仇報怨的痛快感覺。”

“陰陽之神我暫且留下了一條性命,一來是確實不好殺,劫雲快散了,出氣戲弄花的時間有點長,沒來得及下狠手,這性子往後得改一改;二來本也有打算將祂扔給蒼天,我倒要看蒼天如何自處,是殺陰陽,還是繼續填那一座歸根到底怨祂自己的八面漏風。”

“無論如何去選擇,都是好一場大戲。”

雲中君說了幾句,不再繼續說下去,神態懶散,輕聲道:

“有酒嗎?”

“久違地打了一架,有些渴了。”

雷神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眶,將屬於陰陽之身的權柄收起,就要去買酒,然後被雲中君直接攔住,笑罵道:“你還是留下吧。”

“酒品不好,挑酒的眼力也不好。”

那神宵宗少年祖師輕聲道:“我去買酒。”

此刻尚未日出,那少年祖師駕馭雷霆入紅塵,冬日裡天氣冷,太陽出來的很遲,說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可是終究是有些勤快的人家已經起來,窗上結冰花,行人呵白霧,少年祖師敲響一戶人家,那老者笑著說今日黃酒恰好要開封,可要一買上一壺?

道路之上已經有人往來,有人低語笑嘆,城池復甦。

少年收回視線,微微點頭。

老人笑呵呵接過他手中的白錫酒,放在旁邊,然後呵著氣,摩擦雙手,開啟酒罈,一邊忙活一邊隨口和這長得嫩的少年拉家常,少年如同那些怕冷的尋常人一樣,雙手插袖,有一句沒有一句地回應。

老人送回酒壺,送了一小把花生米。

於是他買了一壺紅塵最好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