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方才還顯得熱鬧的雲臺上霎時間一片死寂。

雲臺接引者像是給誰在肚子上來了一拳頭,臉上微笑都抽了下。

宏勝皺了皺眉,有些奇怪,不知道那些人的視線是什麼意思,旁邊嘴裡咬著一根魷魚乾的少女無可奈何抬手撫面,伸手拉了拉宏勝袖口,讓他低下身子來,嘆息道:

“大叔,你搞錯了啊,好像外界的飛舟,沒法子像是咱們那兒的縮這麼小……而且還需要很多人一起施法,總是很麻煩。”

宏勝皺了皺眉,認真道:

“飛舟能隨手收回,這不是常識嗎?”

因為覺得外面好玩而流出來的歐冶子忍不住抬手扶額,唉聲嘆氣。

宏勝轉了轉頭,看到那些人眼底的異色,以及有些人眼中的貪慾,才後知後覺地知道自己貌似第一步就走錯了,嘴角抽了抽,經驗豐富安全可靠老前輩的人設還沒有立起來就碎成了個渣滓,他咳嗽一聲,看向歐冶子,傳音道:

“……接下來該怎麼辦?”

少女翻了個白眼,咕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實在不行跑路咯。”

宏勝稍微安下些心來。

少女卻想到了那白髮道人當初隨意講述的一些有趣小故事,嗯,不要去管他們做什麼,大不了掀桌子,天工也是講道理的,和好人好話好說講道理,遇到那些不講道理的,就用鑄造的法寶讓他們冷靜下來,再好好地講道理。

少女想到那死活釣不上魚來的道人,忍不住露出笑意。

一眾天工們繃著面龐往前走,準備迅速離開這裡,可是才走了數步,就發現不對,彷彿一層流風吹拂而過,先前那些帶著好奇,詭異,貪婪諸多情緒望向諸多天工的視線突然全部轉開,齊齊看向了其他的方向,彷彿看不到他們一樣,再不曾透落一絲目光和注意。

整條街道不知道多少人。

此刻竟無一人望向這邊。

孤寂,而孤寂當中甚至於有些許的詭異。

先前眼中浮現貪慾的青年快步奔跑,和他們擦肩而過,連回頭都不曾。

宏勝眼底浮現一絲異色,背後劍匣開啟,錚錚錚不知多少柄法劍齊齊長鳴,劍氣意蘊,不遜那些成名劍客,看向前方道路,在那張老木桌旁邊,坐著一位灰衣老者,氣息和天地相合,平和看來,那雙眼睛有些許白翳,竟然半瞎。

但是那種氣機玄奇,卻讓宏勝沒有絲毫的小覷。

仙人!

老者起身,氣機牽扯,朝著宏勝緩緩點頭,褪色的酒旗招展,拍擊在牆壁上,來往行人目不斜視,旁邊老木桌帶了歲月磨礪過的痕跡,老者彷彿踏在歲月紅塵邊緣,微笑拱手道:

“老夫常先,奉徐福先生之命,在此候諸位久矣。”

徐福?

天庭!

宏勝眼底閃過一絲異色,想到了那位高深莫測的先生,遲疑了下,然後將劍匣收起,那沖天而起的劍氣便即收斂,又從懷中取出了徐福留下的令牌,系在腰間,才緩緩回禮應答道:

“天工一脈,鑄器匠宗宏勝,見過老先生。”

常先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伸手引這位匠宗去一處院落詳談,諸多天工弟子在另外一處院落安置,先前他撥動了氣數,暫且讓那些行人忘記了看到過天工施展手段,那些記憶要好幾日之後才會浮現出來,所以目前倒是安全。

也算是他這一脈的手段。

院落當中一圓桌,常先宏勝相對而坐,玄壽歐冶子站在一旁。

他們雙方對於彼此來說都是難得一見的存在,當即心中又好奇,又有些警惕,彼此寒暄,談論些簡單的事情,玄壽站在旁邊,老老實實地倒酒,歐冶子用肩膀撞了撞旁邊青年手臂,瞪大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好奇道:

“你懂得看天下氣數?”

玄壽不解其意,點頭道:“是啊。”

然後看到那少女咬著指頭,若有所思:“氣數,兵器有沒有氣數?”

玄壽想了想,點頭答道:“有的,銳氣煞氣殺氣,還有庚金之氣,五行之氣,戰陣之氣,堂皇正大之氣,有很多……”

歐冶子點了點頭,想了許久,又突然好奇地道:

“那麼能用天下氣數鑄造一把劍嗎?”

以天下氣數鑄劍?

玄壽都給這一句話裡不經意露出的氣魄給嚇了一跳,看到那少女很認真在思考,更是驚地厲害,他完全想到旁邊這嬌小的少女居然能有這樣大的口氣和眼界,以天下氣數鑄劍,何其浩大!這可從沒有人想過,而且氣數虛無縹緲,定然極難。

可旋即又想到,若是真的用天下各種氣數融合鑄造一把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