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則是心中重複了下這一行頗有韻味的話。

趙離隨手在村口青石上一抹,感覺到堅硬而冷的質地,道:“是真貨。”

他邁步走向前面,隨意挑選了一個人家,敲了敲門。

噹噹噹……

……………………

劉驥愁眉苦臉地看著家裡的東西,心裡發愁啊。

一屋子都簡陋地厲害,後院子裡那隻老母雞又在亂叫了。

要不是留著下蛋,早就給殺了。

北山的大祭要收祭錢了。

沒法,只得攢錢,可是攢不起來啊……家裡好幾口人,就是原本的兒媳婦已經去了,留下了那可愛的小孫兒,比起他這個老傢伙更需要好吃好喝,再這樣,可能又得要去偷偷做些工了……

他呆呆看著,腰身肥碩的女子大步走來走去,罵罵咧咧的刺耳。

自己的兒子沒有個主見,只是知道縮著頭。

啊……那後兒媳婦又開始指桑罵槐地臭罵自己這把老骨頭了。

呵,沒關係,這日子難熬,可能見著小孫兒一天一天長大,卻也不算什麼啦,反正自己也沒有幾天日子好活,難熬就難熬唄,這再難的歲數不也過去了麼?

反正今天還會過去。

這日子算一天少一天。

劉驥看著窗外溫和的陽光,想著孫兒就會慢慢長大,成了個小郎君,然後少年孩子,最後成了青年,也娶妻生子,而他這老骨頭可能很快就會死去,變成個小土堆,不用再聽那新兒媳婦的臭罵,自己的兒子也不用那麼窩囊憋屈。

只是陪著小孫兒的時間也就越來越短了。

時間就是這樣,好的會過去,壞的也會過去……

只是希望,走之前能想辦法給小孫孫攢點錢,買個城鎮裡的撥浪鼓,老者眼底又浮現出期冀,就差幾個銅板了,很快的,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了噹噹噹的敲門聲。

清朗的聲音笑道:“過路人,尋些吃食。”

老人開啟門,小心翼翼往外面看去,看到了一名穿著灰青色長袍的青年在前,然後是個穿白衣的男子,以及抱琴的秀麗女子,他老人家多少年過來,看到那女子還是呆了呆,那兩個男子也是好相貌,就是眼眶有些黑。

倒似是給人狠狠地揍了兩拳。

誰下得了手啊。

可似乎也是自己眼花,一轉眼,那黑了的眼眶就沒了,就是兩個俊俏的後生,老者還遲疑時候,裡面的叫罵聲就停了下來,一個腰肢有些粗實的婦人走了出來,後面跟這個瘦乾巴的男子。

那女子的眼神機敏在趙離三人身上衣物掃過,在鳳凰身上百鳥織成的錦衣上尤其頓了頓,旋即便放出光來,擠開了老人,口中笑著喊道:

“是要買吃食嗎?我們這兒好吃食,誰不知道我三孃的手藝,來,快請進來!”

劉驥想要說過路人吃點飯菜也不是什麼事情,什麼買不買的,被那後媳婦瞪了一眼,縮了縮脖子,沒能開口,趙離含笑往裡走去,看到陽光傾瀉下來,恰好落在了前面一個福字上,看到桌子上擺著一雙筷子。

趙離三人落座,鳳凰和雲中君不解其意,趙離則漫不經心隨意和老人攀談。

老人一開始有些拘謹,後來就放開許多。

旁邊依偎著個內向的孩子,可屋子裡卻還有另外一個肥胖的小子,穿著白衣綠褲子,手裡舉著個風車轉,一邊高聲喊叫著,一邊在屋子裡跑動,又大叫大鬧,最後伸出手,竟然想要撥鳳凰的琴絃。

女子眼眸淡漠。

趙離看也不看,手裡一根筷子直接將那小子的手掌打下去,那胖大小子便叫喚起來,口中大罵大哭,正在殺雞的女人雙手鮮血地跑出來,將那小子抱在手裡,問明瞭緣由,怒叫道:

“不就是把琴嗎?有必要動手嗎?他可還是個孩子!”

趙離笑眯眯道:“我可不曾打他,不信你自己看。”

那胖女看了看孩子,不要說受傷,就連個紅印子都沒有,有些尷尬,抱著孩子,訥訥地道:“……那,不管怎麼說,你也不能待個孩子較真……”可那胖小子見到叫孃親不管用,便變了顏色,重重一跺腳,撒潑打滾,衝著趙離吐吐沫,大聲嚷嚷著道:

“白毛鬼,早死命,滾出去!”

“嗚嗚嗚,我要琴,我要琴啊!”

趙離只是無視,一個插曲很快過去,農家飯菜,算不得好吃,卻也是實實在在的吃食,趙離三人隨意吃了些,便即起身要離開,趙離聽說了那老者要給腰邊那上個兒媳留下來的苦命孩子攢出個撥浪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