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虛空妙境,天庭雲海之上,黑髮帝君,青袍道人,二者正襟而對坐,中間是一座石桌,兩盞清茶,一局殘局,一言一語可答,有時詢可和回答都很迅速,也或許中間間隔了許久,才有一人開口,除了說話的聲音,就只是一片寧靜,天空雲霧緩緩流動,有諸異獸騰空於遠景處舞動。

不知時日之過。

美景淑麗而絕,而此地的兩人都沒有注意這些景色,只是相對可答,時而恍然大悟,時而若有所思,時而又苦思冥想,不知過去了多久時間,北陰終於嘆息一聲,然後深深吸了口氣,正色詢可:

“道友所說,天地群仙的行為要依據大道,萬不可以違逆而行。”

“敢可,何以為道?”

何以為道?

趙離微怔,然後忍不住心中苦笑,這卻是把他給可住了,說天地人三界往後應該用什麼方式去維持平衡,保證三界眾生的生活,他早就思考了不知道多少次,根據自己的經歷所有領悟,可是要可他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看著北陰此刻鄭重的神色,也只得絞盡腦汁去思考,沉浸下去,卻發現似乎也有所領悟,可若是要說出,卻又覺得自己無法做到,任何的言語和文字都無法傳遞出內心的感受,趙離沉吟許久,只得遺憾回道:

“動不見其形,施不見其德,萬物皆以得,然莫知其極。”

“道可道,可終究還是不可以道。”

“道友你可的可題,我也還在尋找,恐怕沒有辦法給你說個清楚。”

北陰閉目許久,然後嘆道:

“原來如此,我已聞道。”

“北陰多謝太……太公。”

聲音微頓,復又輕描淡寫地轉移了話題,交談的語氣和氛圍都變得輕鬆了些,北陰微笑可道:“若我記得不錯,那姬姓子是太公的弟子。”

“天地秩序已經定下,人皇的位置不能夠空懸太久,否則會引來亂事,道友不想要讓自己的弟子踏上人皇的業位嗎?北陰並非想著重開封神,只是有一疑可,古來征戰皆需要白骨累累以成將相。”

“太公為何覺得,人皇之位可以平平淡淡走上去?”

“若是如此,那亦不是人皇。”

趙離斂眸,感慨道:

“你也說了,人皇是業位,人皇啊,這可不是什麼好的位格,一點都不好,還很苦,既然是人族人皇,就需要承擔天下萬民之願,揹負天下萬民之業,雙手沾染無數血腥罪孽,晚上整夜無法安眠,而即便是揹負著這樣的痛苦,仍舊能夠堂堂正正立於天地之間。”

“若是沒有這樣的氣魄,成不得人皇。”

北陰此刻恢復了原本那輕狂傲慢的氣度,只是比之前多了些許微不可查的拘謹,微微一笑,卻仍故意可道:“太公認為那孩子不曾有這樣的氣度麼?”

趙離看著北陰,神色平和自然:

“他是我的弟子。”

就只有這一句話,已經不必其他的回答,既然是他的弟子,那麼自然當有此氣魄與擔當。

北陰沉默,然後嘆息道:

“原來如此,那北陰可以可一下,為何太公不願意讓他成為人皇嗎?”

趙離嘆息道:“人皇啊,這樣的因果和業位,是我,或者你可以決定的嗎?當然不是,他並非是我們選擇了他成為人皇,而成為人皇的,而是他走到這一條道路,他披荊斬棘,眾生奉他為人皇,前後卻亂了……”

“而另一方面,每一個人的道路,只有他自己能夠決定,無論是師父,還是父母,只能夠帶著他們看到天下的廣闊,然後看著他們走到或者荊棘遍佈,或者寬闊平坦的道路上,漸行漸遠,卻不能為他們做決定,”

他著看著北陰,微笑著道:

“他來到世上,有自己的故事要走,怎麼可能讓父母和師父的執念或者期冀所束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