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睚眥,後者意識到是要自己弄點吃的來,嘴角抽了抽。

以他的實力,怎麼可能隨身帶吃的,只得去抓了一隻野豬,用龍炎烤熟,要把握火候而不至於把這玩意兒燒成灰確實是花了點功夫,北陰看了一眼焦黑色的烤肉,不答,抬眸,眼底寒氣滋生。

睚眥身軀僵硬。反應過來,這種受過傷的人最好先吃的素一點。

該死的,人族的胃怎麼這麼孱弱?

睚眥心中暗罵,又老老實實飛了半天,去找了類似土豆之類的玩意兒悶熟,又敲了些熟透的果子抱在懷裡抱了一堆,北陰方才收回了視線,讓那受傷的少女吃些吃的修養體力。

後者不敢接,跪在地上,額頭輕輕抵著手掌,誠惶誠恐道:

“兩位仙長……為了奴這麼沒有價值的人來麻煩兩位……”

北陰微微皺眉,嗓音清冷漠然,道:“沒有價值?”

那個作為祭品的少女越發的害怕,身子顫抖,嗓子有些發啞,道:“是,因,因為我很醜,而且沒有修為,唯,唯一的價值就是作為祭品,獻祭給神……”

北陰沉默了下,嗓音緩和道:“抬起頭來。”

那少女下意識抬頭,露出了覆蓋著胎記疤痕的面容,睚眥忍不住移開目光,心裡嘀咕道確實是有點醜了來著,這話不假,那少女在抬頭之後下意識要低下頭,卻看到眼前男子直視著自己的雙眼,和自己平視。

那雙清冷的眸子裡面毫無往日所見到的厭惡,聲音溫和道:

“不,你的生自有第一流的價值。其價值足以和山川風月相提並論。”

少女祭品張了張嘴,滿臉不敢置信,帝君伸出手,在她頭頂輕輕按了下。

“本座已認可你的價值,故而你大可以秉持此念而活到最後。”

“現在你才上路,死亡只在終途,還不用說死,等到你見識過許多事情,對人生仍舊還有眷戀的時候,才算是走到了終點,在此之前無論遇到什麼都不可尋死,那正是對於生死的汙衊。”

少女怔住,聽到見識到很多事情時候,想到曾經看到的一幕幕,得到了這樣的認可,鼻子不知為何發酸,下意識道:

“奴也會有那樣的一天……”

北陰篤定地答道:

“到時候你再如何留戀這個世界,都無法多留一息時間。”

“而在這之前,是你自己的道路,這一段生命,是死亡的慈悲。”

那少女張了張嘴,然後低下頭問道:“我的人生也有價值?您會在意我的價值麼?”北陰搖頭,道:“自然不會,你自己的生自己的價值,若是需要尋求其他人的認可,便已失去了最大的價值。”

那少女低下頭,點了點頭,大口吃完食物。

然後在北陰的注視下離開,前往附近的村路,那裡自有她的活路。

北陰負手而立,神色仍舊淡漠,睚眥看了他好幾次,心裡不斷嘀咕著,還是忍不住道:“北,不,我是說帝君,帝君你也會有這麼好說話的時候?是這個女子有些特殊嗎?比如體質之類?”

北陰嗓音平淡,道:“不,只是凡人,有過善行,有過惡行。”

“只是不應該因此而死。”

睚眥張了張口,道:“可你說你認可她的價值……”

他聲音停住,心裡忍不住咕噥,凡人?這樣的普通凡人有什麼價值,到處一抓一大把來著,居然讓北陰認可,搞不好有其他好處,這傢伙絕對說謊了……

北陰視線掃過睚眥,讓後者背部炸開汗毛,然後才輕描淡寫地收回了視線,嗓音平淡道:

“眾生於我眼中等重,皆有相同價值。”

“每一個你眼中渺小生靈的生所匯聚,就是命格的線,而眾生的命格交錯匯聚,就是這個時代的天地之運;若加入時間,那麼自太初而古,自古而今,乃至於無量量劫之後,無數眾生的生死皆入我手,化之為線,而線匯聚為圖,圖化為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