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卿:“…”

“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內心很強大的女孩子,可後來我發現自己真是大錯特錯,我說自己內心強大的時候都是在我沒遇到挫折的時候,但當有一天挫折找上門,我才明白原來自己所謂的內心強大就是一個笑話。”

顏子期垂眸,眼淚掛在眼瞼,她唇角還掛著淡淡的微笑。

“我挺沒用的,我感覺自己二十多年都是白活,回首望去一事無成,渾渾噩噩。我也不懂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是因為失戀嗎?還是因為背叛?或者是那場網路暴力?還是其他什麼?我真的不懂,如果你知道,可以告訴我嗎?”

鬱卿心疼地將顏子期溫柔擁入懷中,下巴婆娑著她的頭頂,安慰道:“好了,都過去了,能說出來,能直面的都算不上是痛苦,小顏,你要振作一些。”

顏子期任由鬱卿抱著自己,這回她沒有回抱,只是很木然地回應他的話。

“是啊,能說出來的都不是痛苦,正是因為還有一部分我說不出來的,他們才是我想放棄的原因,我真的覺得活著很沒意思。”

顏子期邊說眼淚邊掉:“我也曾很努力很努力地勸說自己活下去,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管用,我感覺自己活著就只剩痛苦了,我感受不到一點快樂。我真的嘗試了。而且我竟然開始鉤織下輩子的事了,我想下輩子我一定不要這麼過了,我要避開我上輩子所犯下的所有錯誤。”

顏子期越說越難過,越說越無力,兩隻手緊緊攥住鬱卿襯衫的衣襟,淚水染溼他的胸口。

鬱卿緊抿著嘴唇,他一言不發地抱著顏子期,默默地聽著她的傾訴,腦海裡想著的是如何去幫她。

突然,他靈光一閃。

鬱卿慢慢地推開顏子期,他伸手將她額前的幾縷碎髮撩開,深邃的眸子閃著黑曜石一般的光芒。

“小顏,我想我有辦法可以替你尋找活下去的辦法。”

鬱卿將顏子期送回到副駕駛座,他體貼地幫她把安全帶繫上,然後發動車子,雙手握著方向盤一腳油門將車開了出去。

申城人民醫院急診搶救大廳,鬱卿帶著顏子期來到了這裡。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顏子期看著鬱卿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

“看。”

鬱卿牽著顏子期的手找了一個角落,然後便再沒有說話了。

三個小時過去,顏子期看到了六個人被推進搶救室,大廳外面是急成一團的家屬,他們有的哭天喊地拜菩薩求保佑家人平安渡過,有的蹲在角落默默流淚,有的甚至不停拿著自己的頭去撞牆角。

她還看到了許多醫生,他們不約而同地在邁著匆忙的步子走進搶救室,那樣子就像是戰士上戰場。

在這裡她看到了虛驚一場,也看到了劫後餘生,還很遺憾地看到了去而不返,三個小時裡,她作為旁觀者見證了兩條生命的流逝。

顏子期不是醫生,她沒有見慣生死,明明之前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出來之後就變成了一俱毫無生氣的屍體呢,原來生命的消逝竟然是這樣的快。

鬱卿扭頭看了看顏子期,這期間他一直時不時地在暗中觀察她的情緒變化。

“小顏,你看,每天有這麼多人在為活著努力,生命只有一次,它沒有給我們任何重來的機會,你現在所不珍惜的生命,是無數人努力付出想要爭奪回來的無價之寶。你只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但你知道之前你無數次的自殺,站在搶救室外你的父親他是什麼心情嗎?”

顏子期:“…”

“小顏,你知道生活大多是痛苦,但是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想要拼盡全力去活著呢?”

“為什麼?”

顏子期開口問道。

“因為快樂不是人活著的真正意義,苦中尋樂才是。俗話說,陽光總在風雨後,暴風雨之後的彩虹和陽光才是最美的,同樣劫後餘生的珍惜是最難能可貴的,那種東西人們將它稱之為希望,活著就是為了尋找無數希望,遇見更多的美好。”

鬱卿說了很多,但他知道自己這個心靈雞湯顏子期一時半會是聽不進去的,若是他這樣三言兩語她就能脫離苦海,那還要那麼多科學的干預做什麼。

鬱卿只能說,他這是輔助性地治療,用生活中的所見所聞,一些比較有視覺衝擊,有影響力的事去潛移默化地改變她。

這事他急不來,需要時間。

初秋的九月,晚風維揚,空氣中泛著清新的桂花香,無邊無垠的夜幕上掛著數不盡的繁星,一輪明月在指引著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