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毫不猶豫便在榻凳上坐了下來。

兩人對視,誰也沒再說話。

陳景淮忽然抬手,指了指牆上很大的‘神’字,說道:“朕向來奉仙敬神,西覃婆娑有佛陀臨世,朕既喜又驚啊。”

“喜的是又有仙人確鑿在世,驚的是,佛陀非同一般,因有菩提寺傳承,仙感懷世人,無論大隋還是西覃,在仙的眼裡都是一樣的,然菩提寺不同,它屬於西覃。”

“所以朕再是奉仙,也不願讓菩提寺入隋傳法,愛卿當時便在西覃,不知可否詳細說說?”

姜望稍微沉默,便一五一十慢悠悠講述。

接著直視陳景淮,問道:“佛陀臨世前,婆娑氛圍絕望,死傷者無數,陛下覺得,佛陀臨世的時機是否恰到好處?在人們最絕望的時候,顯於世間,揮手平息災禍,拯救黎民。”

陳景淮微微皺眉,說道:“佛陀救世,讓陷入水火的百姓重獲新生,此乃仙人恩德,怎麼愛卿的話語裡,似乎不這麼想?”

姜望笑道:“陛下怎麼覺得便是什麼,我怎麼想,無關緊要。”

陳景淮笑了笑,說道:“愛卿此次赴覃,都有發生什麼故事?你如朕自家小輩,就當聊家常,遠赴西覃,朕還是很擔心的,怕愛卿水土不服,又或受了什麼委屈,大可暢所欲言,也好讓朕放心。”

姜望說道:“沒什麼水土不服,也沒受什麼委屈,陛下可把心放回肚子裡。”

陳景淮說道:“那就好。”

姜望忽然說道:“陛下修行了這麼久,仍在澡雪境,閉門造車般的修行恐怕不妥當。”

陳景淮眯眼,問道:“愛卿是何意啊?”

姜望說道:“實戰或許能打破桎梏,畢竟置之死地而後生嘛。”

陳景淮笑著說道:“愛卿是想與朕切磋,幫朕破境?”

姜望揖手道:“陛下願意的話,我自當竭力。”

說著話,姜望暗自瞥了眼殿外。

他很清楚,曹崇凜就守在外面。

看著近在遲尺的陳景淮,姜望內心裡難免有些衝動。

可殺死陳景淮容易,活著離開就難了。

他不想和陳景淮一同赴死。

雖然表面看著是很好的機會,實則也可能是陷阱。

長夜刀尚未完全煉化,沒能破入神闕境,別說距離陳景淮很近,哪怕是一步之遙,曹崇凜在殿外,姜望也沒信心在曹崇凜出手殺他之前先殺死陳景淮。

甚至就算破了神闕,剛入神闕和創造了神闕境界的曹崇凜相比,恐怕也是天地之別。

要麼比曹崇凜更強,要麼必須有人能攔住曹崇凜。

就算把陳景淮拽入神國裡殺,可只要陳景淮此時沒了,結果都一樣。

除非他能把曹崇凜也一塊拽入神國,那便可以很大壓制曹崇凜的力量,未必不能贏。

但這目前顯然只能想想。

姜望很想直接出手,但他不想用命來博這一線機會。

現在沒到走投無路的時候。

他也做不到像唐棠那樣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