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稍微沉默,問道:“這裡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麼?”

小女孩說道:“我想你應該猜到了某些真相,那尊神只固然好像很關心她的樣子,但其實從未以真面目示人,與其說是神和人的結合,不如說是神的一場遊戲。”

“翩翩公子富有才華,又能說會道,騙個小姑娘自是很簡單,在你經歷歡喜後,再把你推入深淵,翩翩公子沒了才華,更是一夕敗盡家產,變得兇戾,甚至將你賣掉。”

“而未享受多少歡喜,直入深淵的她,面對這樣的父親和每日以淚洗面的母親,終在母親即將徹底墮入深淵的時候,提起了屠刀。”

小女孩張開手轉了一圈,說道:“這裡作為夢魘開始的地方,自該是她屠刀第二次落下的目標,總計死在她手裡的有一百五十四人。”

姜望皺眉說道:“但你為何沒有以此為基,針對她?”

小女孩說道:“當然有針對,我放大了她的情緒,所以這一次,死在她手裡的總計有二百七十四人,雖然賭坊亡於大火,可真實事件裡,並沒有這麼誇張,很多人逃了出去。”

“只因妖怪襲城緊接而至,這些人依舊死於大火,我僅是稍作改變,讓他們死得更早。原想著可以讓她殺紅眼,從而也能借機更改劫境,順勢讓其陷入更深的夢魘裡。”

“沒想到,死了多少人,對她來說,並無區別,她沒有因此興奮,也沒有因此恐懼,而是極致平靜看著這場大火,這讓我意識到,她的情緒很難操控。”

姜望詫異說道:“若是不論醒來與否,都會保持極致平靜的情緒,劫境不就形同虛設?”

“雖然在仵城全城陷入火海的時候,面對母親的死,她的情緒波動很激烈,可你也錯失機會,最佳能擊潰她的地方你都敗了,劫境何以維持至今?”

小女孩說道:“她沒有真正甦醒,劫境自然便能一直存在,只是我也暫時拿她沒辦法,可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並非只有擊潰她才算贏,她只要醒不過來,我就可以慢慢吞噬她。”

“看似對她最不利,對我最有利的仵城事件,相比她神魂有缺,面對陌生人就會緊張惶恐不安,反而才是我能針對她的最好機會,因為到那時候,她就再也無法對抗我了。”

姜望頗為釋然。

哪怕此時的裴皆然有醒來的跡象,但劇情已發展到神魂被抹除一部分的階段,這個階段也正是裴皆然人生的重大轉折點,她有了很多弱點。

真性並非只有想盡辦法殺死渡劫者這一個方式。

他緩緩吐出口氣,說道:“多謝解惑,但這個劫境該結束了。”

小女孩淡淡說道:“我是殺不了你,也沒能做到把你困在虛空裡,可這裡是仵城,是我誕生之地,從你們第一次找到我,我便清楚明白,肯定還有第二次,怎會不留後手。”

姜望挑眉道:“所以你覺得在仵城裡就能夠把我徹底困住?”

小女孩說道:“那是自然。”

“你可以在神只的力量餘波下存活,不代表擁有等同甚至超越神只的力量,你畢竟是劫境的闖入者,並非完全的劫境中人,我能做到的僅是將你驅逐。”

“相比力量,意志才是你能對抗的關鍵。”

“既是無法摧毀你的意志,那麼劫境裡再強大的力量也做不到將你驅逐,因而把你永遠困在劫境裡,便是最簡單的辦法,但也需要足夠的條件,仵城便是這個條件。”

小女孩看著姜望,滿臉漠然說道:“與其說我被困在這裡,不如說,我在等著你自投羅網。”

夜遊神聞言有些懊惱,自己這是被耍了?

怪不得看到自己,祂絲毫跑的意思都沒有。

姜望則面無表情說道:“你和那尊神只某些地方很像,或許也是因為沾染著神性的緣故,讓你有別於尋常真性,有時候別太自信,容易被打臉啊。”

小女孩同樣面無表情說道:“那你就試試看,能否踏出仵城一步。”

夜遊神忽而冷笑了一聲,“就算你是故意被我抓到,可此地有神性封鎖,你也跑不出去,我們只需要解決你,劫境便可破,你所謂的計劃簡直一無是處。”

小女孩淡淡瞥了祂一眼,然後直接消失不見。

夜遊神面容一僵,驚聲道:“祂怎麼跑出去的?”

姜望說道:“沾染著神性的祂,用神性怎能困得住。”

夜遊神鬱悶道:“失策了啊,最後被打臉的居然是我。”

姜望沒說話,提刀斬落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