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姜望的目的地是壠蟬青玄署,或者說是找到崔平碌,由崔平碌出聲,讓壠蟬所有觸及澡雪門檻的洞冥巔峰修士匯聚在一塊,把敵在暗我在明的狀況直接拉到最終決戰。

但姜望尚未找到崔平碌,卻碰見了另一個人。

壠蟬武神祠尊者薛先生,也是鐵錘姑娘的老師。

“姜先生,久聞大名,今日得見,方知聞名不如見面,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講,你都稱得上大隋年輕一輩第一人。”

只是弱冠澡雪的姜望當然不夠格,但澡雪巔峰完全夠了,因為何輔麝要比姜望年長許多,哪怕依舊算是在年輕一輩裡,哪怕韓偃不能單純以境界視之,可再怎麼著三人也能並肩,所謂第一人看得不是天賦,而是戰力。

否則最具天賦但剛剛開始修行的新人就會成為第一了。

所以姜望、韓偃、何輔麝三人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第一,唯有他們打過才清楚,可也不妨礙薛先生認為姜望是第一。

唐果有些不服氣,只是沒人搭理她。

看在鐵錘姑娘的面子上,姜望對待薛先生尚算客氣,也自謙不敢當。

薛先生是五境巔峰,是大隋除了張止境外最高層面的武夫,也是廣為人知的大隋第三武夫。

那意味著只要有機會,薛先生便具備一拳重傷澡雪巔峰修士的實力。

姜望自信,不讓薛先生近身的話,對方就奈何不了自己,再加上自身體魄也不弱,最壞的情況也只是受傷而不會重傷。

雖是武夫,但表面上薛先生卻更像讀書人,給人一種溫文爾雅又弱不禁風的感覺,他穿著素色長衫,挽著文士髮髻,臉上也始終帶著笑意,很容易讓人誤解。

他們立於月上郡某座城頭,夜空裡高懸明月,此處尚未被妖怪襲擊。

“背後是漠章,唐棠說的?”

姜望點頭說道:“是滿棠山一位前輩轉述,此次妖患或是讓沉睡的漠章能夠甦醒。”

薛先生說道:“唐棠曾不止一次提及,後來只是自主行動,你當真以為沒人信他?涉及漠章,哪怕是虛無縹緲的事情,又有誰會真的無動於衷?”

“要說神都以外,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念頭,最終卻什麼也查不出,會覺得唐棠所言十分可笑,但神都會一直查,表面上不信是一回事,暗地裡不會停歇,歸根結底還是那位與唐棠的矛盾。”

姜望不動聲色,沒有詢問。

薛先生已然說道:“至於是何種矛盾,沒人清楚,那位與唐棠都是當做沒有事發生,可那位對滿棠山的態度又完全擺在明面上,此事我等不好非議啊。”

“鐵錘與我有書信往來,我對你沒有特別的看法,潯陽候姜祁當年離都之因,如今也鮮少有人能說得明白,除非是直接經歷過的人,唐棠大概是相對了解的,以前的事,我沒有探知的想法,各種猜疑五花八門,我也不會聽之信之。”

姜望心下了然,很多情況都是他曾設想過的,有些人尋尋覓覓總能巧合間觸及真相,有些人明知真相也會裝作不知,有人則完全不去探究,免得自找麻煩。

薛先生說道:“此次妖患來得突然,從蚩睨現世開始,也算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礙於滿棠山的情況,沒人會在意唐棠怎麼樣,換句話說,就算是凶神蚩睨,亦是沒人覺得唐棠會怎麼樣。”

“等到妖患在各郡頻發,人們才意識到問題關鍵,第一反應當然是手忙腳亂,妖怪掠奪真性這件事我已知曉,也會盡我所能宣告壠蟬,可按你的想法,要正面決戰的話,沒有唐棠出手,如此大規模的妖患,我們會敗的可能性極高。”

“何況壠蟬符合條件的修士盡數匯聚一處,也非一夕間就能做到,反而在半路上就會被妖怪獵殺,等於全然暴露在明面上,立於弓箭之下。”

“妖怪有此謀劃,肯定事先就已確定多數目標位置,否則縱然神都無法第一時間察覺問題,等有人來,最遲也只需明日,妖怪依舊難以成事,所以它們肯定有很大的信心才會行動,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崔平碌已竭盡全力,在各郡城鎮佈防,拉起符網,攔截妖怪入城,可壠蟬很大,青玄署人手嚴重不足,像我們武神祠又沒有太多符籙,唯有身軀抵擋,但我素聞烏啼城懂得佈陣,他們若是願意開城門,我們勝算許能多上幾分。”

姜望凝眉說道:“那就拜託薛先生依計行事,順便告知崔行令具體情況,我即刻走一趟烏啼城。”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