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回走這一趟,姜望很累,自然就很餓,邊吃邊等著裴皆然。

似是想起什麼,姜望讓夜遊神遮蔽三丈距離的聲音,免得被掌櫃聽了去,他看著小魚,認真問道:“有關魚府的事情,你都清楚哪些?”

這是姜望第一次認真詢問這件事情,小魚愣了片刻,回答道:“魚府出事前,我待在外面,聞風聲趕回去,便目睹家人慘死的畫面。”

“是父親拼盡全力護我逃走,讓當時魚府修為最高的侍衛帶我離開,但我們根本無處可去,蒙叔一路護著我,被漸離者追殺,幾次險象環生。”

“我清晰記得,蒙叔斬殺了五十四名漸離者,其中有武夫也有修士,可蒙叔同樣身受重傷,在一個雨夜,我們又被漸離者圍困。”

“蒙叔擋在我的面前,他沒有說太多話,只是讓我逃,我是魚府唯一的生還者,我也是唯一能報仇的希望,蒙叔用最簡單的話,讓我不得不拋棄他,拼命逃跑。”

小魚的神情雖然很平靜,但眼睛裡難掩殺意,“我很清楚蒙叔會有什麼樣的結局,我更能清楚聽見身後的廝殺聲,但我不敢回頭,我得活著,為家人報仇。”

“沒有蒙叔的保護,雖然後面數日都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可除了漸離者,世間也有別的危險,我啃食了曾經不敢想象也無法想象的食物,我唯一的目標便是活下來,不惜一切代價。”

雖然小魚沒有說得那麼詳細,但姜望能夠想象到那是怎樣的場景。

他緊緊攥著拳頭,注視著小魚依舊平靜地臉龐,被他在侯府裡呵護的婢女,要比他認知裡更堅韌,可那是因不好的事情才造就出來的。

他以前只想著讓小魚待在侯府,快樂的生活,但事實證明,只要揹負著某些事情,便無法真正的快樂。

小魚能夠活著來到渾城,其過程是難以想象的。

姜望皺眉思忖道:“若僅是與妖怪勾結,雖是很好的理由,但也正因如此,隋......那個人沒可能一直用同樣的理由。”

事實證明,他提及隋帝也無法被國師觀察到,但是能確信範圍的,只能轉而諱莫如深。

“所謂再一再二不再三,目標是前諸國皇室後裔,皆因妖怪的問題被拔掉,便很難堵住悠悠眾口,他必然需要不同的理由,毫無疑問,魚府是他做得最輕鬆的一件事。”

姜望能想到,哪怕隋帝要以妖怪為藉口向魚府發難,也得給出確鑿的證據,但其實那已經不重要。

“除了談老六,你再沒有記住別的臉了麼?”

小魚認真想了想,說道:“我能記得好幾個,可我又不認識他們,除非他們像談老六那樣再出現在我面前。”

姜望問道:“褚春秋呢?”

小魚搖頭說道:“沒有他,也或許是我沒注意到他。”

沒能確信的事情,縱然復仇的信念堅定,小魚也沒想著牽連無辜,否則她會不顧一切的幫助魏先生刺殺褚春秋。

姜望想想便釋然,若幕後黑手是隋帝,褚春秋僅是執行命令的人,而真正動手的是更底層的存在,堂堂青玄署首尊沒必要親自露面。

歸根結底,小魚最大的復仇目標,唯有隋帝。

此路任重而道遠。

姜望看向酒肆外面,矗立的判官尤為顯著,祂依舊在盯著。

裴皆然回到酒肆,很正常的一無所獲。

姜望牽著小魚的手,說道:“我們得回因象城了,再遲一些,恐怕蕭時年刻畫的符紋撐不住。”

裴皆然稍顯疲憊的點點頭,姜望最後再看了一眼判官,壓下心頭湧現的怪異感,目視裴皆然按照此前蕭時年教的方法,讓得第二道符紋於磐門上空呈現。

隨著耀眼光束的降臨,把三人籠罩,再次出現,已是因象城裡。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