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是小戶人家,不像左公子府上還有下人侍候,當然事事都要親力親為了。”賀萱說著,為自己和左良各盛了一碗,放在桌上。

“真是沒想到。”左良說這話的時候,不自禁的笑了笑。

“你失了不少的血,這紫米粥是補血的。小菜都很清淡,不知道合不合左公子的胃口。當然,肯定比你府裡的要差很多了。”

“這是哪裡話來,今天已經給賀賢弟添了不少麻煩。哦,還有件事,今天追我的那些人……”

“被我打發了。”賀萱輕描淡寫的說著,“快吃吧,再涼就不好吃了。”

自己未出口的話,就這樣被這個書生硬生生的堵在了心裡,左良不得不佩服他的先發制人,也低下頭來好好的吃起晚飯來。

雖然左良從小就是錦衣玉食的長大,但是,自從當差之後,外出之時,也經常是粗茶淡飯,甚至是飢一頓飽一頓的。可是,這一餐,左良卻吃的格外香甜。一個人幾乎吃盡了沙鍋裡的粥,和桌上大部分的菜。賀萱倒也沒有在意,只是一碗粥,幾口菜之後,就坐在一旁看著左良狼吞虎嚥。

賀萱看著左良,表面雖然很是平靜,心裡卻早就已經翻江倒海一般折騰開了。

“他就是左俊忠的兒子!仇人的兒子就坐在自己面前!照他現在的傷勢,我雖然沒有十成的把握能殺得了他,可是,怎麼樣也能拼個魚死網破。要不要現在就動手呢?”

“我真的滿意這樣的結果麼?不,絕對不行。當年害父親的人是左俊忠,不是他左良,殺了左良,也不能解自己心頭之恨,倒不如把他留著,若是能與他有所交往,也許有朝一日,倒是可以透過他接近左俊忠,那時候,再找機會下手也不遲。”

賀萱只顧不動聲色的想著,目光卻一直留在了左良的身上。最後,把左良看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甚至覺得自己的臉上有些熱熱的發燙起來。

“賀賢弟,在下真的是失禮了。這……”這時候,左良才發現自己到底吃了多少。這也讓他誤以為賀萱看自己完全是出自這個理由。

“沒關係!我一般晚餐都吃得不多。這些東西就是為你做的。”賀萱站起身來,把桌上的碗筷收拾了起來,端到了廚房。收拾好後,又為左良端上了茶來。

“現在城門已經關閉了,左公子還是明早進城吧。雖然,傷得並不太重,但是休息還是必要的。還有件事,你的馬,我已經喂上了。你不用操心了。”

“哦。”賀萱這一說,左良才想起還有馬的事兒,“多謝多謝。”

“從你醒過來之後,已經謝過很多次了。不必再謝了。左公子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在下就去休息了。”

“賢弟請便。”

賀萱向左良點了點頭,然後向左良對面的那個房間走了進去。

等到賀萱把門關好之後,左良才長長的吐了口氣出來,然後,又懊惱的捶了捶自己的頭,告訴自己還是要警惕些。不知為什麼,左良總是有些隱約的不安感,自己似乎總能從賀萱看自己的眼中感到一絲殺氣……不知道,這是自己當差之後的過份警覺或者只是因為受傷之後的錯覺,但是,有些提防總是沒有錯的。

下午時,天氣已經陰沉起來,果然,晚餐過後不久,入春後的第一場大雪就揚揚灑灑的飄落了下來,這也是新年裡的第一場雪。

時間還早,賀萱自然還睡不著的,她急著回屋,只不過是怕自己一時控制不住情緒,訪談之下對左良露出了什麼馬腳。過了一會兒,賀萱見左良的那個房間已經沒了燭火的光影,她悄悄的來到院子裡。為了洩自己心中怒火,她拿出峨嵋刺,狠狠的練了起來。

左良雖然熄了火燭,但是並沒有睡,忽然,他聽到院中似乎有了舞動兵刃帶起的風聲。他心裡一驚,莫非是那夥賊人又來滋事不成。他從床上一躍而起,忽然覺得一陣眩暈,但還是輕輕撬起窗格向外打量著。

卻見在大雪之中,賀萱正在練功。一對峨嵋刺虎虎生風的上下翻飛著,左良明顯得看出,在賀萱的每招每式之中,都帶著極強的殺意。

這下,左良的心中更是沒有底了,莫非,這年輕男子也想取自己性命不成?看他的身手,絕不在自己之下,就算是自己沒有受傷,也大約只能和他打個平手,更何況現在……

正在左良琢磨之時,見賀萱收了招式,向屋內走來,左良趕忙放下窗格,又躺回到床上,但是卻把匕首放在了右手可及之處。

果然,只聽房門一響,賀萱走了進來,左良的心裡更是緊張了起來,他閉著眼睛,但可以感覺得到賀萱離自己越來越近,頃刻,已經走到了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