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左伯伯讓我離開廖家的意思,我是明白的。這件事,壓在我心頭太久了,若是再不說出來,我真的要被逼的瘋掉了。”賀萱說著,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當年父親與您所做的事情,我也聽聞了一些,雖然不全,但我也明白了父親當年的心情。平叛與否,其實,現在都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好孩子……”左俊忠的聲音有些哽噎。

“至於入凡,我應了夫人,就算舍了我的性命,我也要護下他。就像當年,捨命護住夫人一般。所以,左伯伯,接下來的事情,不論從糟,我都會忍受。但您千萬要看好郡主和子卿,他們兩個,一個率性天真一個仗義為人……只怕……”

“好,我明白!這個,交給我了。”

賀萱聽到這話,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左伯伯深深的鞠了一躬,說道:“伯伯,您也請多加保重,只怕以後無憂,也沒有這樣的機會,與你交談了。”

“好孩子,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我也就安心了。”

說罷,左俊忠揮揮手,讓賀萱離開了。

賀萱回去之後,沒有跟廖庸交待什麼,與廖庸的交待,她想留在今天的晚上。因為自己有太多的話想和廖庸說,太多的事情想要叮囑他……太多,太多了……

……

看著各級的官員,連同這裡的村長,保長,這一張張諂媚的臉,讓賀萱心裡不禁疑惑著,他們真的需要活的這麼辛苦麼?拼死拼活的從底處爬到高處,再高處,只為了能結結實實的踏上別人一腳……這樣的日子真的過的很快樂麼?

你走的越往上,越靠近那坐在自己身後的人,你倒越活的危險,越會每日城如履薄冰,這樣的道理,難道他們就不明白麼?

為什麼這麼多的人,願意充當他們手裡的棋子,為了他們拼儘自己,甚至賠盡自己的家人、族人性命,這圖的是什麼呢?

賀萱想不懂,也許,只是自己最近看到聽到的太多了,有些感概吧……

就在賀萱感慨的時候,忽然聽到站在門口的太監傳道:“賢親王到……”

一聽到這個名字,賀萱不自覺的竟然打了個激靈。

只聽裡面答了個“傳……”

允臻這才從最外面的院門走了進來。

賀萱的目光一直盯著允臻,死死的,她壓制住了自己內心裡所有的情感,不悲,不喜,不怒,不驚……不摻任何情感的,只是死死的盯著允臻,由遠及近,直到他走到自己的身邊。

允臻剛一進院子,就感受到了一股子不明的氣場壓迫著自己,當他抬頭看到賀萱的時候,才找到了這股氣場的來源。

這一次外出,時間並不是很久,可是允臻卻像與賀萱隔了幾世才又相見一般。

他衝著賀萱淡淡的一笑,就像當初他們初見時候一樣。

只是,這一次,賀萱沒有報以微笑,而是冷若冰霜一樣的,只是看著自己。

允臻今天早上的時候,已經收到來人的報告,羽林衛有人去衙門打聽邱家夫婦的事情了……而幾乎與此同時,那位徐牢頭兒也過來向允臻報告,邱實的藥,已經餵了四日了,比允臻設定的時間,還多了一日……

這不由得,讓允臻心裡很是不痛快。

因為他的一個畫蛇添足之舉再加一個虎頭蛇尾之行,不得不讓自己加快了催促皇上審問邱實的腳步,不然,邱實很容易就那樣死在牢裡,這樣會打亂接下來自己的步伐。

所以,自然而然的,徐牢頭兒沒能有幸走出賢王府的大門。

“好久不見了。”允臻微笑著與賀萱說道。

“是,王爺。”賀萱客氣卻毫無情感的說道。

允臻一笑,果然,賀萱猜到了……她在恨自己麼?允臻問自己。

“聽說你受了傷,可好了?”

“謝王爺關心,已經沒有大礙了。”

允臻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好。有空到我府上坐坐。咱們以後再說。我先去給皇上請安。”

“恭送王爺。”

賀萱的目光一直盯在允臻的臉上,這讓允臻覺得非常的不自在。

邱實的那位師爺,並沒有在那次圍捕中被抓,而是在發現官兵之後第一時間逃離了那裡。他悄悄的溜回了京城,將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知了允臻。允臻明白,那個所謂的賀萱的家人,若不是賀萱本人,那必也就是她身邊兒的那個孩子了。

邱實當時在花樓裡與賀萱說了什麼,師爺雖然不太清楚,但是,邱實的酒後失態他是知道的,邱實喝多了,最愛做的兩件事:玩女人以及顯擺王爺對自己的器重!

允臻得知這些,不免有些緊張,若是賀萱的嘴隨便動動,直接把邱實的話,捅到了皇上那裡,自己……可是,這萬劫不復的訊息始終沒有傳過來,允臻明白,賀萱,幫自己瞞住了聽到了話。

他本以為,賀萱此舉是因為對自己的情意……可是就在剛剛,允臻從賀萱的目光裡,只讀到了兩字個——絕望。

她對自己,已經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