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太太一語中的,穎姝便也老實說出了心中疑惑:“昭明長公主性子高傲,平素又是最重禮儀規矩之人。孫女本想著,這般嫁了進去,長公主會不滿孫女的作風,畢竟瞧著長公主是不喜歡孫女從前拋頭露面的。原以為嫁進去會有諸多難堪,只是長公主倒是和氣,也沒有太過嚴肅,便是連著婚後站規矩都無的。倒是教孫女覺著諸般意外,日子倒是過的太順。”

汪老太太看著穎姝:“怎麼?日子過的順你倒是不高興了?”

穎姝很認真地說道:“只是心慌,若是太順利了,豈非是假的?”

汪老太太捻動手中珠串,“長公主是先帝嫡女,若真真是論出身,連陛下都不如。天之嬌女啊,自然驕傲些,尋常人家的婆婆那般做派。你覺著,長公主會做麼?”

汪老太太一語中的,穎姝當即便也分明瞭。

“便是長公主對你好,你也不能鬆懈,更要處處知禮懂禮。從前在家中,你做的極好,只是到了宮中,要做的更好。畢竟長公主不是你大娘子,沒有事情可不代表寬厚。”

穎姝鄭重記下,仔細思考起來自然是知道自己在孃家過的是什麼神仙日子。嫡母寬厚,待自己雖不是十足的親近,但絕對不會缺了少了自己任何該有的東西,更者大多數時侯還是會為自己考量的,便是親生母親也不遜色了;父親雖不大關愛,但也不算是失職;長姐時時扶持教導,自己也得了不少好處;也就二姐姐不算是親厚,可到底除了出嫁那事,旁的也沒有很過分;汪老太太自不必說,一直關愛,管教自己也並非一味嚴厲,反而是鼓勵自己過的舒心。

在這樣的家庭條件下,自己過的稍微有那麼一點不太端莊,所以到了公主府,完全就是難度極度不同的兩個環境。

“你把兒媳婦該有的禮數拿出來,公主便是再不滿也不會說什麼的。你與你那大嫂子不同,人家出身金氏名門,便是看在映賢太妃的面子上公主也不會說什麼。只是咱們家到底不如些。”汪老太太鄭重囑咐,要穎姝時刻打起精神,萬不可鬆懈。

“再有,若你有小心思,得自己琢磨個度。長公主自幼生在宮中,咱們這種尋常人家的手段人家怕是早有一副火眼金睛。有時有事,若是問到你頭上了,你老實回答便是了。人家能看出來,便不必遮掩。”

這般聊下來,穎姝又去看了劉氏與穎嬛,很快便到了該回家的時辰。若是尋常人家便是留些時辰也無不可,然汪老太太想著公主那樣嚴肅的模樣,自然是不敢再多留穎姝了。

穎姝扶著穎嬛至門口,這才依依不捨地將穎嬛交給鋮王姐夫,笑了笑:“還請殿下多多照看我姐姐才是。改日定當前去拜會。”

鋮王一直很溫柔有禮,“三妹妹放心。我定當好好照看穎嬛。”說罷,鋮王姐夫與穎嬛來了個很是幸福的對視。

穎姝見狀,回頭看了看還在與汪湛汪漸表演哥三好的沈斌,不覺翻了個白眼。幸好沈斌及時反應了過來,便是忙地上前攙扶著穎姝來。

穎嬛打趣:“這下子,倒是輩分亂了,也不知道斌哥兒是該叫我舅母還是叫我姐姐了。”

鋮王很和氣道:“哎,都是一家人,想叫什麼便叫什麼罷。我倒是覺著,叫我姐夫好,顯得年輕些。”

眾人聞言便是笑了,之後便是揮手告別。

穎嬛回到王府,因有一些朝中小事要處理,便只得先放下了穎嬛自去外宮,穎姝便由著月琪攙扶到了寢殿。

“瞧著娘娘滿面春風的,可是為著三姑娘的事情高興。”月琪按住穎嬛於鏡子前坐了,替穎嬛拆了沉重的首飾頭面。

穎嬛捏了捏發酸的肩膀,然想到穎姝倒也是真的高興,只道:“我雖不信沈斌與太子真是那種關係,只是之前怎麼瞧著都覺這沈斌不算是太靠譜的人。從前還想著,沈斌緣何與姝姐兒走的這麼近,如今算是想明白了,沈斌也算是有心了。穎姝嫁過去,他若能好好待穎姝,也還不錯罷。”

月琪點了點頭,卻是忍不住心疼:“只是娘娘也真是的,這挺著肚子還出去逛,這到底還是前三個月,不穩些啊!”

穎嬛笑了笑:“哪裡便那般金貴了?且穎姝回門,我怎麼也得去看看,畢竟前些日子我也不放心。其實也沒有幾步路,孩子能影響什麼?”

月琪笑著:“娘娘倒是心大,這好不容易懷了小王子,非得在乎這一時麼?”

“穎姝是我妹子,我不去撐腰,誰又去撐腰呢?”

穎嬛想了想,又問:“不知道穎嫦那丫頭怎麼樣了?”

月琪當即面色泛起一絲不悅,“娘娘關心三姑娘也就罷了,三姑娘是個懂事知冷知熱的。只是這二姑娘,自己拎不清楚,還總是擺架子,娘娘又何必理會呢?”

穎嬛搖了搖頭,嘆道:“她畢竟是我妹子,我不管誰管?她畢竟年紀小些,我總得幫襯著,畢竟是親姐妹不是?”她轉過頭來看著月琪:“可是穎嫦在武清伯家受了委屈?”

月琪點點頭,一副甚是怒其不爭的樣子:“娘娘是關心二姑娘了,只是二姑娘卻自己一直執迷不悟。這在武清伯家,姑爺倒是溫和體貼的,只是二姑娘自己不肯與孃家往來,這般誰又能高看一眼?那武清伯家大娘子,起初還能看在姑爺的面上不說什麼,後來見二姑娘當真不肯與汪家往來,便是處處拿捏二姑娘,日日叫二姑娘去站規矩不說,還往二姑爺房中塞了幾個丫鬟侍奉著。二姑爺孝順,自然不會違背母親命令,便是再體貼二姑娘,也少不得二姑娘受些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