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沈斌語氣忽地有些凝滯,許久才帶著略微無奈的語氣道:“阿沅,也會變的。在這宮裡,想要活,就只能變。”

穎姝黯然,本來自己只是因為若彤的狠辣變化從而有些感慨,關於太子的話不過是隨口一說,倒是觸及了沈斌一直不願意面對卻是定然會發生的一件事情了。

“我早就知道阿沅會變,可我……卻捨不得他變。從小我們便是最親厚的。只怕從今往後,我與他,再不會似從前那般了……”沈斌的語氣更加抑鬱了幾分。

這就是成長,總會得到些什麼,也註定與失去些什麼。

“沒事,我不會變。我會一直陪著你。再者,殿下便是變了,可我相信,殿下心裡終究是有那一方柔軟的地的,殿下不會忘了你。”

“嗯嗯。”男人難得正經起來,卻是教穎姝心中有些慌張。

石側妃死後第二日,穎姝便是又回了汪家,今日的主題則是討論已經出嫁的二女兒汪穎嫦的歸宿的問題。

穎姝仔細回想起來,穎嫦其實已然有很久沒有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裡了。其實自從穎嫦出嫁便算是與汪家決裂了。所以穎嫦回孃家的日子屈指可數。自己與穎嫦的見面也多是在宮中宴席上,至於說話的次數,頂多就那次樸妃宮裡兵變。那之後關係雖然算是緩和,可穎嫦性子冷淡,並沒有能因此多與自己說上幾句話,等到自己完全好了,穎嫦則更是迴歸到她剛出嫁時的狀態,與自己與汪家都聯絡甚少。

大約也就穎嬛出事了,穎嫦露過幾次面。

只不過這次事關重大,整個汪家不能不管穎嫦。就如汪家不會拋棄麗筠一般,自然也不會拋棄穎嫦。

汪家的意思,也是先讓穎嫦和離回孃家居住,這樣在論罪之前穎嫦便和離,那就還是汪家的女兒,雖然面子上會難看些,可至少不會跟著受罪。

雖然這種做法挺是人道,汪家大多數人都是贊同的,不過劉氏卻是甚是不贊同。不過縱使她很想反對,當著汪老太太的面卻也不敢。

可穎嫦,拒絕了。

“我既然嫁給繼哥,便一輩子都是他的妻子。便是石家倒了,我也不會不管繼哥的。祖母父親不用勸我了。”穎嫦甚是堅定地道。

“當初因著我嫁給繼哥之事,便已然給汪家丟臉了。如今,我不能再給汪家丟臉。”

恁的是汪家上下怎麼勸說都沒有用,穎嫦是鐵了心要與石家共同患難,最後汪家上下都預設放棄了,劉氏高興了,麗筠則是被感動了。

麗筠上前對著穎嫦行禮表達她過去對於穎嫦輕慢的抱歉態度,對於穎嫦的氣度表示欽佩,算是達成了姑嫂只見許久未有達成的和解。

看著穎嫦堅決且有些單薄的背影,穎姝也不覺生出一股欽佩之意來。一個一直以來被人誤會是因為石家家境才想法設法嫁到石家的女子,終究是對著石家有真情的。

三日後,有關於石家的罪名終於算是被定了下來,忠國公石橫侄子謀反,忠國公未能管制住家人任由侄子謀反女兒犯上、賣官鬻爵、結黨營私、陷害忠良,故判忠國公侄子腰斬於市;念忠國公曾經救國有功,廢除爵位,賜死留全屍;其子石繼未能勸父親向善,乃是不忠不孝,著流放嶺南;其餘石家諸男丁或賜死或貶斥,石家已然出嫁女兒未有參與謀反的則可免受牽連。

曾經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石家,不免教人唏噓。

大廈傾塌,就是在這一瞬之間。

不過對於沈斌與穎姝來說,卻是怎麼也想不到忠國公臨死之前還給自己下了個套。

皇帝曾在忠國公臨死前夜親自去天牢探望忠國公,曾經親密無比的君臣密談良久,倒也沒人知道忠國公臨死之前說了什麼。反正皇帝最後是怒氣衝衝地從天牢出來的。

到了月末,坊間街上便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了永國公沈斌與太子李沅是斷袖情分的傳聞。

雖然這個傳聞早就有了,不過隨著沈斌與夫人穎姝恩愛漸盛之後這樣的傳聞便也不攻自破了,如今再度舊事重提,分明是有預謀的。

查來查去,這流言竟是早就有了,還就是在忠國公還活著之時散播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