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是確確實實說到點子上了,向來天家嬪妃便是無論多尊貴的人家都祈求的位置,便是國公嫡出女兒,能當上嬪妃都已然是天大的恩德了。其實太子納石家女子入東宮,並不算是委屈了石家女兒。

“太子妃娘娘溫恭懋著,最是賢德良善,並無什麼過錯。便是無子,說起來也是上次娘娘小產之後身子損傷的緣故。如今娘娘與殿下還年輕,這又能算什麼?且國朝幾代先帝,也都有無子的皇后,可諸位皇后依舊是名垂青史為後世萬人所敬仰。陛下,若是忠國公女兒當真賢德良善,想來也不會計較正妃與否的名分,做一個側妃,也不算是委屈罷。”沈斌如此進言道。

皇帝聽罷,沉思許久,最終下旨,冊封忠國公二女石麗華為太子側妃,擇日入東宮。

沈斌此舉是幫助了太子,免除了太子與太子妃夫妻分離之痛,可卻是實實在在的得罪了忠國公一家。

“你可是糊塗了?得罪了忠國公一家對你有什麼好處?忠國公並非心胸寬廣之人,你壞了忠國公的好事,到時忠國公豈會放過你?”連著張公主聽說此事,都忍不住埋怨沈斌道。

沈斌一早便清楚這般做的後果,只是在李沅的快樂面前,自己心中的舒坦實在是算不得什麼,倒也心裡有些分明瞭。

“母親,忠國公雖可能會記恨我,可您覺著,按著陛下的性子,會放過忠國公麼?”

“這……”昭明長公主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應答。“可……可你確定能撐到那個時候麼?縱使陛下容不忠國公,可至少不會立時便扔掉。你的危險,依舊不可估量。”

長公主說著說著,眼淚便是淌了下來:“如今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了,你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可怎麼辦啊?”

沈斌倒是立時面如菜色,生死之事或許他早就看淡,可卻是甚少能夠想到自己的母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母親鬢邊已然多了些許白色髮絲,面容上亦是多了幾分歲月侵蝕的痕跡。自己的母親,好像一瞬之間蒼老了許多,不再是從前那個華光滿身榮光滿面的王朝最為風光的長公主了。

“母親。”沈斌緩緩跪下,“是兒子疏漏了。”

長公主流著淚蹲下身子緩緩將沈斌扶起,“孩子,母親如今老了,不想求旁的。只求,你能好好活著……”

“母親……”母子抱頭痛哭,倒也是真情流露。

而另外一邊的穎姝,卻是不免有些生氣。只是表現在面上的,卻並未有這般生氣,無非是如往常一般管著後院的事情,再給沈斌準備下朝後該用的飯菜。只是兩人相處之間,倒是有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自從沈斌在宮中向皇帝進言那日回來之後,穎姝便不大愛與沈斌黏糊糊地了,也不生氣責備,也不困鬧擔心。反而是沈斌向自己表達歉疚之意時穎姝只是淡淡一笑,並且說:“這有什麼?我都懂。”

“大丈夫在世,本就當以國家大義為重。你是為著太子殿下,是為了大歆萬民,我自然是要理解的。你放心,我都懂的。”

沈斌本能地覺著有些奇怪,卻是又說不出哪裡有些奇怪,只是到底是心裡含著歉疚之意的,“穎姝,是我對不起你和孩子。我……我當時心裡著急,說出這些話之時沒想那麼多,就……實在是對不住。”

“又什麼對不住的?你我夫妻之間,何必說這些呢?”穎姝只是面色平淡地起身,“飯菜都為你備好了,趕緊吃罷。”

沈斌忘著女人忙碌遠去的背影,本能地想要伸出手挽留,卻發現什麼都抓不住。他更是感覺到兩人之間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只是這些變化卻是很難用語言表達出來。

“對不起。”縱使那女子聽不見,自己還是要真心地說一句。

到了十月裡,石家女兒入宮,皇帝看在忠國公的面子上,給石側妃的冊封禮倒也算是隆重,這般也是給足了石家的面子。沈斌與穎姝被邀請觀禮,倒也是忙碌侍奉了一整天。穎姝趁著無人注意還跑到若彤那裡去看望關心若彤,若彤倒是沒有想象之中那般愁眉苦臉。只是怎麼看那份心裡的落寞痛苦都是掩藏不住的。

穎姝想著法子話語去安慰若彤,若彤則是輕聲道:“我沒事。只是這種事情誰人都難免有些不舒坦。就是……我擔心殿下,殿下這一路,太不容易了。本以為鋮王倒了,陛下又對陛下態度好些,殿下的日子能好過一些。只是誰知道……”

“你自己的日子,怕也是要不好過的。”穎姝嘆息著。

若彤輕輕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淚珠,便是又轉頭看著穎姝:“倒是我與殿下,實在是有些對不住你與沈斌。因著我與殿下的緣故,倒是讓沈斌得罪了石家。你們可是萬萬要小心些才是。”

“我都知道。”穎姝淡淡地道。

“其實啊,”若彤長長一嘆,見著四周無人才輕聲對著穎姝說道:“其實你別看石家如今風光。可按著陛下的性子,那定然是要懷疑的。他們想嫁女兒到東宮為太子妃,明擺著便是想把持下一任皇帝。若是陛下真廢了我另立石氏女,那將來殿下登基,石氏女便是皇后了!本來石家就權傾朝野,以後還要出個皇后,若是能生下皇子……”熱搜

若彤冷冷一哼,嬌豔的面龐上漾起了一絲不屑與狠辣:“陛下又不傻,他知道權臣的緊要。我呢,就順水推舟了一番,將石家謀求更高位的事情上往後宮那麼一散播,陛下在後宮走動,自然就更是疑心了。你等著吧,過不了多久,石加班就會被咱們陛下連根拔起。到時,石家便是後悔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