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有人相信皇后,穎姝並不能給出皇后回答。見皇后哭的悽楚傷心,倒也不像是假的。只是長久以來的謹慎又告訴自己不要輕易相信一個人。無論怎樣,大姐姐穎嬛與眼前的皇后本質上禮儀是對立的,自己身為大姐姐穎嬛的親妹妹,自然不會胳膊肘往外拐。

“娘娘,您切莫氣惱。沒人敢說娘娘的不是的。”穎姝湊上前去安慰皇后道。

皇后鵝蛋大的臉上頭脂粉已被淚水哭花,顯得她更加柔弱楚楚,穎姝心中瞧著都未免覺著心酸。

“我知道陛下並不算是十分喜歡我。可我就是喜歡陛下,但凡陛下能對我好那麼一點,我都覺著開心。我就會覺著,陛下心裡其實是有我的。可……可陛下今日寵幸這個美人,明日又寵幸這個榮嬪,竟還能縱容榮嬪用了皇后的儀仗!我雖知道我不配皇后這個位子,可……可榮嬪,她怎能……”

話便是不用說太滿,眾人也都分明。若是皇后杭氏不配,那麼出身歌舞教坊裡的榮嬪則更是不配。

穎姝不禁開始思考起了婚姻的意義,本來在古代的婚姻不過是父母之命,找到一個男人過日子,然後生孩子,管理自家產業。這其中又有多少愛情的意味,大多數人都遇到的極少或是根本未曾遇到過,如自己這般才是新奇。可即便是沒有愛情,男女長年累月地相處下來,難免會有一種難以命名的感情。這種感情一出,夫妻之間或是感情更加牢固,又難免,會因著這種感情反倒是走向奇怪的境地。

那麼生活糟心,日子不順,將是漫長婚姻生活之中將要的面對的。為人妻子者,要擔憂丈夫心繫旁人尋各種小妾來;為人妾者,又要擔憂寵愛問題,同時還要擔心來自主母的刁難。似是皇后杭氏這般的,這兩種都經歷過,本應當算是能夠熬出頭來的,可如今,好似只是另外一份痛苦的開始。

若是婚姻不能給一個人帶來什麼好事,那這份婚姻繼續的意義又何在?

不對,自己又用現代的眼光思考問題了。思考的最後,自己只能這樣解釋這個想不通的問題。

“娘娘,陛下或許沒想那麼多。”

“夫人……”皇后打斷了自己的話,用就一種略為淒涼的語氣道:“我真羨慕你和永福侯啊!夫妻恩愛,便是什麼都不能被拆散,永福侯爺這麼多年,心中也只有夫人,從無旁人。可我……”

得,又來一個羨慕自己的。

這話,好像自己大姐姐穎嬛也這麼說過。

這一刻,就如平常普通的期盼丈夫的心意的妻子一般,拋開有色眼鏡,皇后終究是個可憐的女子。

可這裡的女子,誰人又不可憐呢?

“娘娘……”穎姝依舊不知該要說些什麼來安慰皇后杭氏。

“好了。”皇后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今日與夫人說了這麼多牢搔話,倒是讓夫人心情不好了。真是本宮的罪過。夫人快去看看豐哥兒罷。”——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只要一入宮,皇后就會留出一點時間讓自己能見一見豐哥兒。

這一點,穎姝感激非常。

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最是一天一個樣子,穎姝見著活力滿滿又可愛的豐哥兒自然高興,只是方才因著皇后之事,自己心情也難免會受到一些影響。為著不將負面情緒傳染給孩子,自己只是略略陪了陪孩子便走了。

因著能常常與孩子相見,豐哥兒在離別之時與不表現出那麼傷感了,反而還能體貼地衝著自己揮揮手,笑一笑,這讓穎姝心理負擔暫時沒有那麼重了。

回到家中,穎姝看著空曠的庭院,一時又覺著無聊,若是平時自己還能找找大嫂子金氏聊聊天,或是回孃家,或是找麗筠說說閒話。可如今……

“唉……”穎姝長嘆一聲,便又開始期盼著沈斌能早日回家。

雖然沈斌還算是有喪事在身,可自從他對著皇帝李明“表忠心”一事之後,皇帝李明便十分“器重”沈斌,時常召見沈斌入宮陪伴說話,以是天家舅甥之間的親厚。

曾經帶領軍隊並在大歆危難之時保衛皇宮的熱血男兒,如今竟是淪為皇帝身邊一個陪襯說話的人,說好聽些是皇帝信任親近所以留在身邊,若是說難聽一些,那終究是一個毫無用處的人。

她也不知道這樣的蟄伏隱藏是值得還是不值得。

她的男人,分明是那樣厲害光芒萬丈的人,風·流俊雅,玉樹琳琅,文武皆好。便不是宰輔將軍之才,可統領一支小軍隊供位一方安定的才幹至少是有的,可如今,看起來光芒萬丈深得信任,可到底是淪為皇帝放在前朝放在京城中的彰顯皇帝“慈愛”之心的一個吉祥物,成為了一個工具,不能說話,不能作為,如九天雄鷹困在泥潭之中。

“侯爺回來了。”如今這是穎姝在侯府之中最為願意聽到的聲音。

她本在榻上昏昏沉沉地睡著,聽聞沈斌回來便是忙地命人侍奉自己穿上鞋子上前出門迎接,笑盈盈地撲了上去,倒是惹的沈斌狠狠地瞪著自己:“都多大的人了,還這般不莊重。都說幾次了,腹中還懷著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