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唉……”紋二太太忍不住長長一嘆,“那畢竟是一條性命,我不忍心啊!”

“嫂子不忍心那孩子,可誰又來想想嫂子你呢?”穎姝有些哀其不幸,“嫂子,如今這世道,對女子實在是太苛刻了。到時候家裡出了一個青·樓女子,人們不會說紋兄弟怎樣,只會說您這個主母治家不嚴呀!所有的壓力都會壓·在你的頭上。二嫂子,如此,實在是不上算啊!”

“可……”紋二太太本就生的一副嬌弱模樣,如今眉黛深蹙,倒更加增添了幾分嬌弱可憐樣子,便是一向自詡為心硬的穎姝都不覺為此軟和了幾分。

“可到底是阿紋的孩子,阿紋還說,求我憐惜那女子。我……”紋二太太說的著急,幾乎是要哭了的模樣。穎姝看在眼裡,便是更加氣惱了幾分,“這不是胡鬧麼?”

“嫂子你為紋二哥哥忙前忙後,管持整個家,他非但不體貼你,還反而要你去體貼他,這算是什麼混賬?他自己做出的狗屎一般的爛事,卻反而要你去為他忙前忙後求爺爺告奶奶·的,這又算是什麼道理?如今他還沒有出來便開始這般。等到出來了,豈不更了不得了?他若是個好樣的,早該知道嫂子你的委屈才是。怎麼如今搞的就像是他受了什麼委屈一樣,怎會有這般不要臉之人?”

穎姝如今最是聽不得這般的事情,便是體貼地拉著紋二太太的手道:“嫂子,這世道本就對女子殘忍了,咱們得更加愛惜自己才是。你怎麼樣也是餘閣老的女兒,也是世家的女子,若是夫婿不行,何必又委屈了你自己呢?”

紋二太太聽聞這話,竟是甚為驚恐的模樣,彷彿天都要榻下來了一般。只見她忙地拜拜手,對著穎姝道:“弟妹你怎麼會如此想?這也忒離經叛道了些!若是被我孃家父親知道,定然是要罵死我的。不可不可,弟妹你可萬不要再說了。”

好罷,說不通的。生活環境不同,也只能這樣了。

這般說來說去,穎姝便也懶得說了,索性閉口不提,隨便換了旁的話題。

這般說著說著,倒也到了傍晚時分,按著往日的時辰,沈斌便也該回來了,只是近日沈斌倒是比旁的日子足足晚了一個時辰,倒也教人疑惑。

“侯爺怎的還不回來?莫非是宮裡事情太多便留住了?”穎姝甚是好奇,便是打發了幾波人去問。

“別急,興許是陛下留了斌兄弟呢?”紋二太太陪在穎姝身邊,“再等等就是了。”

這般又等了小半個時辰,沈斌倒是沒等來,竟是等來了宮裡太后的懿旨,說是上聖皇太后急宣永福侯夫人入宮。

“如今你懷著身孕,都要臨盆了。怎的太后娘娘還是要宣你入宮?這也不方便啊!”紋二太太有些費解,“能不能不入宮啊!”

穎姝亦是滿心的疑惑,“我也不明白,先出門接旨再說罷。”

“好。”紋二太太小心攙扶著穎姝緩緩到了前廳。

前廳之上,只見一個內監模樣的人手中正拿著明黃色懿旨等候在此,見著穎姝便是上前陪著笑道:“辛苦夫人了,夫人大著肚子還要來前院接旨,只是這也是宮裡的規矩所在,還請夫人暫且忍耐些。”

穎姝含著笑對著那內監點了點頭:“先生客氣,先生可是從萬壽宮中來?”

“正是了!”那內監笑意像是做了半永久一般,“太后娘娘想念夫人,便想著見一見夫人。還請夫人收拾收拾隨奴婢入宮去罷。”

穎姝一愣:“不用跪下接旨麼?”

“夫人是何等尊貴的身份,太后娘娘特意囑咐了,夫人懷著身子,不用如此接旨。只消點點頭便是算接旨了。還請夫人趕緊接旨罷,太后娘娘可在宮裡等著不呢!”

一邊的紋二太太倒是擔憂穎姝,便是對著那內監道:“這位先生,如今我家弟妹懷著身孕臨盆在即,太醫說了不好輕易挪動。不知道太后娘娘可否通融,不讓我家弟妹入宮拜見?”說罷,紋二太太便是端正地行了一禮。

那內監卻是瞬間變色:“紋二太太,這話可就不對了啊!這可是太后娘娘的旨意!誰敢阻攔!還請兩位夫人不要一時糊塗,犯了抗旨不遵的錯才是。”

“哦?是嗎?可這位先生,您究竟是太后娘娘宮裡的人,還是榮皇貴妃宮裡的人?究竟是太后娘娘想要見我,還是那位歌伎出身的娘娘想要我!”說到最後,穎姝已然暴怒,對著那內監高聲喝道。

“放肆!您好歹也是侯府夫人,怎麼就如此出言不遜?這可是犯了謀逆的大罪!”那內監神色一凜,便是對著穎姝紅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