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未有回答便算是肯定,沈斌心裡也是忍不住“咯噔”一聲,只是他若是提出來要將豐哥兒給接回來,想來穎姝也是不願意的。

“再等等罷。”穎姝開始持續低落,她十分緊張地抓住沈斌的手道:“只求這些事情趕緊平息,若是不然,可真就……”

沈斌一雙大眼睛閃著堅毅的光,“一定會盡快平息的。”

當長公主聞聽穎姝再次懷孕的訊息之時也是覺著十分高興,她風風火火地跑到悠然院來看望穎姝,又是再三囑咐穎姝千萬要好生歇息,萬不可勞動心神。沈斌在一旁都替了長公主應下了,旋即便是又拉著長公主出去去說那飛橋廊道之事。

長公主聞言驟然色變,喜悅的面孔登時間變得凝重嚴肅,“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情,南宮與大內相連卻又算是自成體系,得分辨清楚了才好。等我過些日子入宮再說。”

沈斌聽著長公主的話,心裡卻是有底了許多,長公主此人向來如此,若是想要拒絕便是會直接拒絕,這般回答,便是答允了的意思。

“且先等等,這幾日暫且觀望。等過些日子我入宮去瞧瞧。”長公主冷靜吩咐道,旋即又將話題迴歸到了穎姝的腹中胎兒身上。

“母親!”沈斌看著長公主,卻是忍不住打斷了長公主:“母親,您是否……不願意救太上皇?”

“你這是在說什麼?”長公主當即反駁道,眼神卻是忍不住閃躲。“阿斌,太上皇是我弟弟,我自然比誰都希望太上皇能好好的。若不然,我又豈會摻和這麼多?”

沈斌卻是無比冷靜了些:“只是母親,可太上皇雖是您的弟弟,太上皇又是否把您當做姐姐了呢?太上皇未有當您做姐姐對您完全信任,這麼多年還一直監視懷疑咱們家,您心裡有氣,難道不是麼?所以您猶豫,您怕……”

“你給我閉嘴!”長公主一邊高聲喊叫著,一邊又一巴掌落在了沈斌面上,“你休要信口胡說!我是大歆的長公主,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著大歆。立誰為皇帝,立誰為太子,本就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的。我只是……只是……”長公主搖著頭,卻是吞吐著說不出話來。

“母親!”沈斌竟是徑直跪下,對著長公主磕了個頭繼續說道:“母親,太上皇對咱們家如何,我都是看在眼裡的。可是您分明該知道,如今五舅舅有廢立太子之意,一旦成功,阿沅又該如何自處?您可是把阿沅當做自己的孩子來疼的啊!若一旦阿沅被廢,大歆江山便是被顛覆也未可知,須知那些外族如今正睜著眼睛看著咱們,就是等著大歆變亂,您是長公主,先帝苦苦維繫的局面,您當是明白的啊!”

長公主神色一晃,目光便是不覺落在身上穿著的一套織金百蝶穿花金襴百褶馬面上,那樣華貴明豔的眼色,自然極為耀眼,夕陽的餘暉映在那上頭的金線上頭,反射出更加刺眼的光,連帶著紅色的底色,恰似能沁出血液似的。

富貴滿堂彩,傷神鮮血汙。

她轉動眼神看著跪在地上的沈斌,自己的兒子如何能不明白,滿眼都是赤誠之意,尚且燃燒著熱血,恰如自己年輕之時一般充斥著忠義與光亮,可……

“我自然明白,可母親老了,有些時候實在不知該怎麼辦了。母親不是太平公主,自然也沒有太平公主這般的本事,母親只是想,保住咱們全家,至少是眼下,要安安生生的才好。”

“可母親,若是真的改立太子,咱們家又怎會安生?五叔叔既然冊封了生母為太后,便說明五叔叔是不想顧念從前外祖母的養育之情了。不然五叔叔也不會做出這般的事情!孩兒素來又阿沅親近,既是如此,只怕將來,無論如何,都會……還不如索性拼了一把!”

“你!”長公主惡狠狠地指著沈斌:“你這般說,怕是不要命了罷!你是臣下,便不要忘了一個臣子該有的本分!這般謀逆悖亂之語,切莫再說了。”

其實沈斌又如何不知這是悖亂之語,無非是他見著此中無侍奉之人在側才如此說的罷了,既然只是此中只有母子二人,沈斌倒也不怕說的更過分些,索性一股腦全給說了:“難道母親心裡不是如此想的麼?您本就不是明哲保身的人,您為了大歆,為了太上皇付出了這麼多,為的是先帝與外祖母的教導,為的是守護大歆皇室的太平!您一生驕傲,如今又怎能甘心忍受這般的生活?且我沈家無論如何都處在風口浪尖之上,不是咱們想安靜就能安靜的了的!”

沈斌又想了想,補充說:“且阿沅,兒子實在不能忍心看著他這般。阿沅會是個好君主,兒子無論如何,都要扶著阿沅上了皇位,兒子知道,阿沅才是適合大歆的君主。五舅舅的小兒子,便是再好,也都不是正統,更不是一個適合當君主的人!阿沅受了那麼多苦,兒子不能空等!”

長公主愣了良久,才長長嘆了一口氣:“你就拿太子這般重要嗎?可你不是隻有太子,你還有你的媳婦孩子,你的媳婦可是如今皇后親妹。”

“兒子不會讓自己陷入兩難,無論是阿沅還是穎姝,兒子都要保護好!”沈斌再一次堅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