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長公主的躲避政策顯然很是奏效,在這樣的緊張的局勢之下,日子平淡安生的竟是過到了皇帝改元泰康的元年的五月。

在這期間,三楊閣老一個暴斃一個病逝還有一個致仕,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怎麼回事,只是各個世傢什麼都不敢說罷了,但凡稍有異議,或是貶斥或是削爵,時不時還有幾家還會被扣上謀反的帽子。相反,兩家長公主府還能保持從前的安然富貴,已然是極好的了。

到了五月初三,肅妃杭氏生產一子,是為皇帝長子。只是人人都好似毫不在意一般,畢竟真正的重頭戲是皇后穎嬛肚子裡的嫡子。

畢竟人人都明白,若是皇后穎嬛能產下嫡子,那麼如今的太子李沅的儲君之位,想來是保不住的。

皇帝既然能做這麼絕,便絕對不會唯獨留下太子。

穎姝從四月開始便被宣召入宮陪伴皇后穎嬛待產,因著大娘子劉氏這些日子得了風寒不能入宮,皇帝李明便特意准許了穎嬛奏請,准許穎姝入宮陪伴皇后穎嬛。

當杭妃產子的訊息傳來之時,穎嬛的反應一如穎姝所想一般激動,只是拍著桌子惡狠狠道:“終究還是教她先產下了皇子。”

可以明顯看得出來,穎嬛很不希望杭氏能在她之前產下皇子,畢竟嫡子非長子,也不能算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穎姝自然也是希望,然而事情既然已經發生,總不能將那皇子給再塞回去杭氏的肚子裡才是。

“姐姐別急,杭妃便是生了孩子,到底也只是庶出之子,自然比不上姐姐的孩子。姐姐定然能得償所願,產下嫡子。”

說實話,穎姝莫名覺得很是擔憂,心裡隱隱覺得擔憂,甚至覺得,穎嬛這次可能希望會落空了。

只是她不敢與穎嬛說。

“娘娘,長子不長子不重要。重點是陛下的心在哪裡,”穎嬛身邊的月琪對著穎嬛與穎姝道,旋即便是抬起頭來帶著歉意地看著穎姝,“說句冒犯三姑娘的話,沈家二爺的長子也非嫡子,可是如今豐哥兒小少爺不還是穩穩的麼?那祁氏,不是早就沒聲音了?”

月琪說完後,還很是自覺地向穎姝道歉。

其實在穎姝看來,這並沒有什麼,畢竟祁姨娘與可哥兒其實也沒有什麼戰鬥力。

“沒事,我也正想拿這件事情勸姐姐你的來著。”穎姝對著穎嬛道。

顯然這番話對於穎嬛來講很是有效,她的面孔稍有舒展,不似是方才那般凝重。

只是穎姝心裡沒底了起來,自己舉得這個例子雖然有點道理卻不能說是完全正確,畢竟所處位置不同,面對的事情情形自然也不同。公主府與候府雖然家大業大,然而到底怎麼折騰也沒有這大歆的天下大;況且候府繼承人已然定下,沈斌那點子油水,也沒什麼可分來分去的。

退一萬步來講,沈斌若是一直愛自己,自己可以做到與沈斌生死相隨都是沒問題的。可若是沈斌不愛自己去轉投那祁冉冉的懷抱,自己縱使傷心,也只會傷心那麼一兩天,然而或是和離或是撈到足夠家產再繼續過貌合神離的日子也不錯。自己還有那些奶茶店,應當也可以過活。

只是穎嬛不同,作為王爺或是皇帝的女人,從一開始便是註定了不能和自己活的一樣灑脫瀟灑,沒了皇帝的寵愛信任,客觀來講真的什麼都不剩下了。

且皇后不同尋常嬪妃,尋常嬪妃便是敗命好也是能安靜一生,可皇后若是敗了,只能摔得很慘。

穎姝倒吸一口涼氣,若是今日自己與穎嬛易地而處,自己還不知道會著急成什麼樣子呢。

她不禁陷入了沉思,然後發覺,自己對待婚姻與愛情這般灑脫,倒也不完全是因著自己大大咧咧的性格以及沈斌的靠譜,還要得益於身份,一個不高不低的身份。

這樣不上不下的,反倒是讓人可以在安心享受生活之時又能不用過多的顧忌擔憂。

“那杭妃生產之時可怎樣?身子可還好?”穎嬛關切道。

月琪搖著頭回答:“雖是平安,只是大皇子生產之時體形太大,肅妃娘娘受了好多辛苦,太醫說,可得好生修養著。”

穎嬛面色淡淡恍若無事,甚至還有一點點壓制剋制的欣喜:“能生下孩子來,便已然不錯了。她這一胎,算是保住了一世的榮華富貴。”

穎嬛正色吩咐道:“那就吩咐下去,杭妃生產的賞賜按著貴妃的分例足足添三倍,宮中上下人人皆有賞,這是喜事,自然是六宮同沐恩澤。”

穎姝在一旁侍奉著,卻是暗自記下了,穎嬛這招不得不說,很妙。

既是保全了杭妃的顏面,留下了一個大度寬厚的命,又告訴了整個宮裡的人,自己才是皇后,這宮裡的天,還是要看著皇后的心情來變,而不是因著一個妃子產子而改變。

穎嬛輕輕扶著自己的肚子,輕聲唸叨著:“我的好寶寶,你一定要給你孃親爭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