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嫦很是緊張地看著穎姝,“你沒事罷,可要緊?”

穎姝有些懵懵地,只搖著頭,怔了片刻才道:“無事,姐姐,無事。”

只是嘴上說著無事,心裡卻是早就慌張的不行了,她看著眼前的血色景象,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便是覺著腹中帶來疼痛的感覺,力氣已然支撐不住。

“德妃娘娘,”穎嫦慌張之下忍不住向樸妃求救,“姝姐兒還懷著身子,實在是……能不能教姝姐兒先坐著,再請個太醫來。”

樸妃本就膽小,此刻她早就被嚇傻了,看見穎姝這般便是顫顫巍巍地湊了過來,卻是一時失了主心骨,又想救穎姝又想主持場子,一時間便更是什麼都不知該怎麼做了,她侷促許久才想著回話,卻是剛啟唇說了一個字,一邊的曹旭便道:“諸位夫人娘子自然可以坐,只是這請太醫嘛……怕是不能如兩位娘子所願,如今在場諸位夫人中,有意圖對德妃娘娘與太子殿下不利者,今日臣奉旨來查,務必要保證德妃娘娘周全。”

曹旭說罷,又裝模作樣行了禮,對著樸妃道:“還請娘娘上座,臣才能保娘娘與太子殿下平安。”

“太子殿下?”樸妃甚為悽惶,“太子殿下,怎麼會……與我有關係?”

曹旭含著意味深長的笑意,卻是與他師傅王真一般教人看了便覺著極度不舒服,“忘了恭喜娘娘了,陛下之意,是要廢除太子殿下,改立興王殿下。從此刻起,娘娘便是太子生母,是國朝最高貴的女子了。”

“啊?”曹旭此言一出,樸妃愣住,眾人卻是譁然,登時間便是議論不止。

“譁”一聲,卻是圓刀出鞘的寒冷聲音,仿若瞬間便將這繁麗堂皇的長壽宮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灰白色霜霧一般,眾人都忍不住打著寒顫,帶著或畏懼或憤怒的眼神睨著眼前趾高氣揚的內監。

“還請諸位娘子慎言,此乃天家之事,旁人不得議論。諸位娘子還請想清楚了。”

說罷,曹旭便是又看著一邊發抖不已被侍女攙扶住的樸妃,含著讓人極度不適的笑意道:“還請娘娘與諸位娘子落座,臣也好護住諸位娘子周全。”

樸妃遲疑地看著曹旭,奈何曹旭一副天王老子附體的得意神情,又兼他手上握著兵刃,似要將殿中一切都給囫圇吞到腹中,自然是無人不怕。樸妃便也只能微微點著頭,捧著胸口顫顫地上了上首寶座。

諸位夫人娘子看著樸妃與曹旭,其中已然有幾個膽小的早就乖乖地守在座位上渾身發抖,幾個膽大的便是端著架子瞪大眼睛盯著曹旭,只是寒刀一亮,誰又能不怕幾分。

曹旭又看著穎姝這邊,此時穎嬛麗筠以及崔夫人等幾位關係較好的娘子正扶著穎姝幫著穎姝緩和氣息便是一直未有落座,自然也顧不上正在耍威風的曹旭,曹旭見狀便是蹙眉湊上前去賠笑道:“汪娘子,若是身子不適,還請趕緊去座位上歇著。不然,臣也擔待不起。”說罷,曹旭還上前拿住穎姝手臂,故作親熱道:“臣扶著您。”

穎姝本能躲閃開來,只做孕吐狀:“謝曹先生,妾自己走便成。”說罷索性不用眾人扶著便是自己扶著肚子往前走著,走了不出兩步卻是因著頭暈眼花還不覺碰到了康國公夫人尚有餘溫的屍體,一身新穿的馬面上便是沾染了血液。

她強忍著心中惡心,踉踉蹌蹌地走到了座位上坐下,身後幾個人因著擔憂穎姝便也忙地跟著上去,穎嫦最先走在前頭,只將穎姝護在懷中。

“二姐姐……”穎姝心中感動,更是不覺生了幾絲依賴之情,只是力氣實在弱小,卻也說不出什麼來了。

“別說話,省省力氣。姐姐在。”

“姐姐在。”短短三個字,卻好似瞬間便能帶來安心一樣,縱使此刻力氣全無,卻也覺著放心幸福。

到底是姐妹,是存著血濃於水的血緣關係,此時此刻,終究是一家人。

上首的樸妃甚侷促不安,她看著底下的穎姝,一副想問卻又不敢問的樣子,於是一雙慌張的眼睛便落在殿中四處看著,卻不意間將目光落在了倒在地上的康國公夫人屍體上,登時便是更心驚肉跳了幾分,心中悽惶,又因著血腥之氣生出噁心嘔吐之感。

樸妃的表情很快便被曹旭給捕捉到了,他看著底下的屍體,目光一橫,當即便有小內監很知趣地上前幾下便將康國公夫人屍體給拖走了,只留在地上一道長長的血跡。

“娘娘恕罪,諸位娘子恕罪。方才康國公在前朝口出悖逆之言,竟膽敢質疑陛下御駕親征及改立東宮之言,按國朝律法,此為謀逆,該是牽連九族。陛下仁慈和愛,只牽連夫人,驚擾了娘娘與諸位娘子,還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