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穎姝與周貴妃異口同聲地說道,只是語氣不同,含著的意思也不同。

“罷了,你到底是貴妃,這是外頭,白部之人也在,朕也不好拂去了你的面子。只是你給朕記著,汪大娘子可是在白部面前給咱們大歆長臉之人,是功臣,你且不可自恃身份便不將人放在眼中!再者,這是大姐姐家裡的人,本是一家人,你一個長輩,又是貴妃,理應親切和藹才是。若是教白部之人看見大歆貴妃是這般跋扈目中無人,豈不是笑話?”

“是,臣妾知錯了。求陛下諒解。”周貴妃姣好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恨意,便是又緩緩對著穎姝道:“也求汪大人諒解。”

幾乎是如被設定好的程式一般,穎姝連連回答“惶恐”、“不敢”之類的話語,皇帝也有些不耐煩了,便是對著貴妃道:“行了,你起來罷。你便是不能如皇后一般端莊從容,也該學學德妃的嫻靜溫和才是!趕緊起來回去罷,教外人看見,成什麼樣子。”

周貴妃只覺著五臟六腑都被氣炸了,偏生的在皇帝面前卻也只能生生嚥下這口氣來,只道:“臣妾知錯,臣妾告退。”

周貴妃的眼前的麻煩是解決了,穎姝心中卻很分明,自己可能要面臨另外的麻煩了。

皇帝過分的關心適時地敲響了自己內心的警鐘,穎姝知道著背後定然代表著更為深層次的東西,只是到底如何,那就不得而知,只是自己必須更為謹慎。

皇帝看著穎姝,如今卻是保持著適度的距離,言語舉止也都合乎規矩,附和與一個臣婦相處之間該有的樣子。

兩人之間不過是說些客套話,同時皇帝還關心道:“朕昨日送你的畫,你可還喜歡?”

穎姝便知這畫定然會被問一嘴,畢竟是頂珍貴的東西,她便很從容道:“多謝陛下惦念,臣妾很喜歡。”

“喜歡就好,這畫在朕這裡也沒什麼用處。倒是皇后建議,朕才想起來給你這般獎賞或許是最好的,如今,倒也是全了你的才華與功勞了。”皇帝點著頭,微笑之中含著皇帝對於臣屬的威嚴,瞧著倒也沒什麼不對的。

距離與神色都很合適,便是連著說話的內容都沒什麼和旁人有差別的,穎姝一時間倒是懵了,到底皇帝是何種意思,自己倒是全然分辨不出來了。

這份謹慎,好似又變成多餘的了。

仔細想想,可能還是和自己的母親有關。

好像宮中人人都知道自己生母的存在,所以對於自己,才會這般罷。

“臣妾感念陛下與娘娘恩德,唯願陛下與娘娘福澤深厚,臣妾為娘娘盡心,輔佐娘娘安置後宮,是臣妾的榮幸。”穎姝想著,便也堅定了這般的想法。

皇帝似是很滿意的模樣,卻也沒有繼續聊下去,只命穎姝自便,他自己則是往別處去了。

穎姝行禮目送皇帝離開之後,心中卻是忍不住泛起了疑惑來,她總覺著哪裡有些不對,卻說不出來這般奇妙的感受。

而遠處一顆樹後面,沈斌卻也目睹了這一切,他不禁更是氣惱,雙拳緊緊握住,她全程目睹了穎姝的溫和笑容。

“這個女人,對我都不笑,對舅舅倒是笑的開心!怎麼就和沒事人一樣?”他小聲自言自語道,只翻了個白眼,便是匆匆躲到了一邊,只看著穎姝上了馬車。他自己倒是轉身又往圍場裡去了。

……

穎姝回到家中,卻是不見沈斌,她也未放在心上,只是該吃吃該喝喝,彷彿白日之事根本與自己沒什麼關係似的。目光落在牆上的那兩幅畫上,雖能帶來自己對於現代的精神寄託,然而此刻瞧著,卻總覺著隱隱有些不對勁。

她想要將畫收起來,然而總不能只收了皇帝賜的那一半。若是一起收起來供著,一是成器哥哥的心意被糟蹋,二則也是不能將皇帝所賜之物與成器哥哥所賜之物一起供著成僭越之事。想來想去,倒也只有繼續這般掛著了。

又等了許久,也未見沈斌回來,桃子小心翼翼地過來問是否要派人去打聽,穎姝賭氣道:“不用,他一個大男人,還能丟了不成?”

而等到桃子小心地走到門口想要出去時,穎姝卻是又反悔地將她給叫住,“你去找你香梨姐姐,她最是穩妥,教她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