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梨見穎姝回來,只關切問穎姝如何,穎姝強忍著心中惡心,點了點頭,便準備繼續做那魚丸湯。

香梨什麼都不知,只道:“按著姑娘的吩咐,大哥兒的飯食裡頭是少鹽的,小孩子吃不得口重的,姑娘放心便是。”

穎姝看著面前一個給可哥兒單獨準備的魚丸,甚至自己為著能讓小孩子吃的開心,還廢了心思將魚丸捏成小狗狗的模樣。如今再看,倒也不知道該是說自己傻還是多此一舉了。

她便面無表情地拿起那一盤子魚丸,只扔到了桶裡。

“唉,姑娘,您……”香梨聰慧,雖不知何故,倒也明白肯定是有事,也不說話了,只是默默隨著穎姝一起做魚丸湯。

剛做好湯,前頭的大山便是過來傳話,說是宮裡來了旨意,要穎姝趕緊穿戴一番去接旨才好,穎姝便命人將那湯溫著,自己趕緊去穿戴整齊上前接旨。

一番穿戴好到了前廳,之間沈斌早就等在前頭,見穎姝過來,他也是溫和一笑衝著穎姝伸出手來挽著,“想是匆忙罷。”

穎姝還想著方才的事情,只是勉強一笑,便問道:“宮內天使呢?怎麼不見?”

沈斌冷冷一哼,“是王真那廝,他來的。”

穎姝也“哦”了一聲,便是與沈斌一起站著等候。

又過了半晌,王真才姍姍來遲,對著穎姝夫婦假模假式地笑著,又道:“煩請兩位大人接旨,倒是委屈了。”

這是宮裡頭規矩,兩人自然沒什麼話說,便是按規矩跪著,聽著王真宣旨。

通常聖旨前半部分是不重要的,穎姝自然沒有很認真地聽,聽到最後一句倒是認真起來了,只聽得一句:“今擢為正四品中使,衣冠俱賜,乃令爾端禮後宮,毋忘天容。”

“臣妾接旨,謝陛下聖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穎姝規規矩矩地接過聖旨,王真這才對著穎姝福了一福,“恭喜娘子了。因著白部大宴娘子辛苦,陛下與皇后娘娘都看在眼中,恰逢大娘子生辰,便下了旨意冊封大娘子官位,這可是無上榮耀啊!娘子小小年紀,便能得了四品官位,整個平京城都羨慕不已呢!”

穎姝心不在焉地笑著,“都是陛下與娘娘恩德。臣妾怎敢居功,更是辛苦了王先生親自來呢!”

王真打量著穎姝,絲毫不掩飾他神色之中對於穎姝的審視,“大娘子,你可記得奴婢說過麼?您是有福氣的人,您的福氣可是在後頭。如今,果真是被奴婢說中了罷。娘子可說過若是真有福氣,要獎賞奴婢的。”

穎姝當日不過是隨口一說,哪裡料到自己如今是真的升了官位,更是未有料到王真會拿著明顯是玩笑的一句話過來與自己說話。王真陰陽怪氣的語氣伴著有些許扭曲的臉龐讓穎姝怎麼看都不舒服,更是看多少遍都覺著不適應。穎姝強忍心中不適,只福了福:“先生這是說的哪裡話,我這般卑微,怎敢論賞賜兩字?先生是要折煞我了。”她衝著香梨擺了神色,香梨會意便是親自上前塞給了王真一個描金斗彩的錢袋子,“一點喝茶錢,先生不嫌棄便是了。”

王真斜睨著香梨,眼中倒是閃出一絲別樣的光亮,一雙手更是接過那錢袋,順便有意無意地摸著香梨一下。

香梨忙地閃開跟在穎姝身後,王真則是道:“謝謝姑娘。”又對穎姝道:“大娘子這裡連錢袋都這般好,和姑娘的手一般滑嫩呢!”

穎姝聽著心頭只是泛起一陣噁心,正想著說話還擊,沈斌卻是先站了出來:“王先生這是因著內人高升多高興啊!多謝先生了!本想著請先生吃酒,怎麼先生還沒聞著酒味,便醉了呢?”

王真訕訕一笑,到底不敢在皇帝親姐府中放肆,復表面恭敬道:“公子倒是會頑笑。”說罷,他便是指揮著身後跟著的小內監給穎姝奉上冠服御禮,“這些都是陛下與皇后娘娘親賞的,按著規矩足足又添了兩倍,就是為了表彰大娘子為大宴盡心盡力的功勞。”

穎姝雖愛財,可看到王真這般倒也不那麼渴望錢財了,她看著王真,只平靜道:“多謝陛下娘娘,也多謝先生功勞。”

王真又微微上前了一步,看著穎姝只含著複雜的神情笑著:“大娘子,這些賞賜倒也罷了,不過是增添了幾倍。倒是還有一物,是陛下特別的心意。”

穎姝不解:“是何心意?”

王真示意身後自己的土地曹敘拿起一個卷軸,王真遞給穎姝,笑道:“這份禮物才是陛下的心意,娘子見了,保證歡喜。”

穎姝恭敬接過那畫軸,只見題頭,便是震驚。

依舊是《雁鶴雙翱圖》。

她很不解地看著王真,沈斌亦是差不多的神情,王真則是道:“這是先朝名士之作,陛下說大娘子心思精巧奇特,想來最是喜歡這般的東西。故此,特意將這幅圖賜給了大娘子,還望大娘子歡欣勝意。”

穎姝自然喜歡,或許在旁人眼中這些畫不過是前人的一點風雅情·趣,可於自己而言,卻是能夠從中找到家鄉寄託的所在。

自己的來路並不能對人言說,只能深深藏在心中,至於歸處,卻也未知。哪怕是適應了古代的生活,可是自己終究是現代來的王淼淼,從前的事情,自己並不能忘記,自然更是含著深深的依戀。

也是因著這般,前一刻因著祁冉冉母子帶來的陰鬱心情倒也消散了些,穎姝的笑容不自覺地浮現她的面龐上,對著王真也沒那麼戒備了,只笑著行禮感謝:“多謝陛下惦記,也多謝先生。”

王真到底恭敬,“奴婢早就說過,大娘子的福氣在後頭。陛下與皇后娘娘記得大娘子的生辰,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說罷,王真便張羅著欲走。

穎姝看著香梨,又看著沈斌,最終選擇命大山親自送王真出去,自己則很是恭敬地送到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