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還真是猜對了。”汪老太太把玩著扇墜的手忽地停住了,她放下扇子,很認真地看著穎姝。

穎姝不解,“真的?這不是開玩笑嗎?那麼多白部人,國庫的銀子怎麼能給外人?”雖說白部與大歆歷來是友好兄弟之邦,然而整個國家人民辛辛苦苦充盈的國庫,不該隨隨便便便給外人才是,且白部每次朝貢,大歆都會回給白部更多的銀錢珍寶,這已然是足夠了。

“這事兒啊,還是先帝時期定下的規矩。只是從前那時候,白部每次跟來的人都很少,故此先帝肅宗下令,凡是白部子民入京城隨白部君王朝貢,可免費住店吃食。所有銀錢,都等到白部人走後同一由國庫補貼。只是……”汪老太太長長一嘆,“只是那時候,白部來的人不多,大歆尚且能負擔的起。再者,先帝雷霆手段,哪個官員又敢貪了百姓的錢財?如今……”

汪老太太雖然沒有繼續說下去,然而卻是和說了沒什麼兩樣。和從前對比,白部入宮規模更大,入京城的白部之人更多。且皇帝本人展現給民眾與群臣的則是溫和模樣,偏生的皇帝又極其信任王真這個內監,如此則是導致官員們依附於王真弄權,官員們少有管顧百姓死活,只顧著自己藏匿銀子。

如此下來,白部之人白吃白住,所承擔的卻是百姓,只怕是苦不堪言。

“還真是白部,白吃白喝。”穎姝感嘆道。

“這世道,看著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內裡頭,瞧著還不如先帝那些時候太平,表面上富貴罷了。”汪老太太感嘆道,“也不知道,純禧貴妃在地下,知道她的兒子成了這樣,心中又會作何感想。”

穎姝突然覺得很是慚愧,自從自己來到了古代,一直享受著古代大家小姐奶奶的錦衣玉食的生活,好像沒做什麼事情就成功躋身於這個世界的上層社會,掌握著財富,社交圈也都是非富即貴。她一直覺著,眼前的大歆該是繁華盛世,百姓安居樂業,文化繁榮,經濟強盛,該是人人嚮往的天朝上國,處處都該彰顯著大國的風華。然而這一刻才發覺,自己眼中所觀望到的,其實只是表面的大歆,只是少數人的大歆。

真正的大歆,或許在街邊百姓身上,才能窺見一二。

自己好像之前,從來沒有關注過底層的百姓。

“什麼時候,苦的都是百姓罷了。”汪老太太搖著扇子,“這些年,瞧著白部更是囂張了。”

“那……陛下不知道?”

“誰知道呢?”汪老太太想了想,又看著穎姝:“這些事情,你心中明白就好。別讓任何人知道,連沈斌都不要告訴,除非沈斌主動這般跟你說,不然你自己不要說。”

穎姝有些迷迷糊糊的,汪老太太則又是一句:“人啊,日子雖是自己的。可眼裡也得有旁人的日子,不為別的,只是為了珍惜自己現有的。”

穎姝很是鄭重地起身福了一福,“祖母說的,孫女明白了。”

“明白就好。”汪老太太點點頭,“祖母也是希望你能過的更好些。你出了嫁,不在我身邊,事事,總怕是要靠著你自己了。”

穎姝自然感動,便是又像是個小松鼠般依偎在汪老太太身邊,貪戀著她敬愛的祖母給予自己的溫暖與依靠。

“祖母,倒是不知,大娘子去了何處?可在府裡?”

“她今日去了鋮王府,自從你大姐姐懷孕,她就恨不得住在鋮王府裡頭。尤其是這些日子鋮王去了昌蘭。”

穎姝笑了笑:“可不是?大娘子還差人給我送信,教我看著鋮王殿下,不要教殿下在昌蘭沾花惹草的。”

汪老太太也被逗笑了,“你這大娘子啊,大事明白,偏偏這種事情糊塗。鋮王殿下若是瞧上了誰,豈是她能管的住的?”

“可不是。”穎姝給汪老太太搖著扇子,“說起來大娘子也是忙碌,又要籌備湛湛的婚事,又要關心大姐姐的身子,怕是一個人要當兩個人使喚了。對了,可定了什麼日子?”

汪老太太想著:“總得等到白部走了罷。如今白部在,總不好籌劃。”

穎姝算了算,“說起來,那還有一個月才成呢!”

說起白部,穎姝便是又不覺想起了皇帝與俊夏王子微服出巡之事,她思量半晌,還是問了問汪老太太,“祖母,陛下……和俊夏王子,看著倒是親熱。”

汪老太太點點頭:“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回來的路上,去了茶樓,看著陛下與俊夏王子微服在門口排隊。我這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