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問有什麼事情比瘟疫更讓人害怕,那就是明明有瘟疫還要上班。

麗筠與穎姝在上班的路上就曾議論過:“這才歇息了幾日,便又要入宮準備白部朝貢大宴之事,可別染上病才好。”

“這話要是在宮裡說,咱們可就沒命了。”穎姝看著麗筠,很是謹慎地道。

麗筠笑嘻嘻地:“我自然知道,這不就是和你說說。只是我聽說,如今朝中正在議論,說是想要推遲白部入貢時間,賞賜再少些,不然怕是國庫真是撐不住啊!”

“算起來,鄂北大疫,京城如今也起了疫病,少不得要費些銀子。若是不給白部這些賞賜,倒也綽綽有餘,若是加上白部賞賜,可就難說了。”穎姝對於麗筠這番話很是感興趣,開始投入到如何增收的話題上了。

然後不禁感嘆,有些時候,大歆還是有些打腫臉充胖子的。先帝勵精圖治開創的盛世江山,國富民強,又選拔了許多寒門士子上來,本應奠基好強盛的底子。偏生這位新帝性子仁孝,自即位以來便減免賦稅徭役,逢上宮中太后太妃大壽必要極盡奢華大辦,又增加軍隊俸祿,改革軍隊,又不同程度提高了諸多官員的待遇。如此以來,節源縮流,雖是人人感激,卻也容易積攢弊病。自然這些毛病絕對不能教外族看出來,不然難保外族不會趁機而入,自然是一樁苦惱之事。

當然這些話只能在自己心裡想想,面上自然只能裝作什麼都不懂的樣子。

“白部野心勃勃,從先帝末年便一直蠢蠢欲動,每次來朝貢,大家都少不得提起幾分精神來的。”麗筠唸叨著:“從前我姑姑做女官之時,遇上這樣的事情也是害怕極了的。”

聽聞這樣,穎姝少不得在心裡多了幾分鄭重來。

到了宮中,聞言樸妃徹底病癒,穎姝與麗筠少不得前去拜會,到了長壽宮,只見;樸妃正斜靠在榻上懶懶地看著書,見著穎姝與麗筠來了倒是高興,“你們來啦,我正想著今日是你們入宮的時候,要派人去請你們來呢。”

穎姝與麗筠笑盈盈地恭敬行禮:“參見德妃娘娘,恭賀德妃娘娘晉位之喜。”

樸妃一臉滿足的模樣,倒是少了許多從前那般有的侷促嬌羞之狀,好似這次疫情教樸妃出落的更加大方了似的,“你們真是客氣,我們幾個也算是認識許久了。”

麗筠的司膳司格外忙碌些,略坐坐便走了。穎姝本也想走,然想著樸妃給自己那些賞賜之類的倒也不好立即便走,便是笑呵呵地道:“早就聽聞娘娘身子好轉,一直想著請安。只是皇后娘娘說娘娘身子未有好利索,倒是不敢來打攪了,娘娘如今身子可還好?”

若說樸妃從前的眼神是平和中略帶著一絲愁意與膽怯,如今卻是溫柔中帶著好似一種滿足的歡欣,大概是重病得好後的喜悅,“自然是好的。本以為自己都要死了,誰知上天眷顧,我竟是活下來了。想想我病的時候,真是害怕極了,還好陛下時時來隔著門看望我,還說要我安心養著,我這才勉強撐了下來。”

大概就是,沉迷於愛情了?穎姝暗自想著,一方面為吃到狗糧感到一絲絲生氣,一方面又很意外。大概看從前種種,樸妃好似也不是很受寵啊。而且分明是帝后看起來感情更是深厚一點才對。

存著一絲疑惑,嘴上便是忍不住開始打探:“看來陛下,真真是對娘娘極其看重呢!”

樸妃想了想,只道:“我聽說,向來嬪妃皇子得了這病,是要送到宮外去避疾免得傳染給宮中眾人的,可是有此慣例?”

穎姝點了點頭:“祖制如此不假,大多隻有皇后或是極其受寵的娘娘才能留在宮裡。先帝時期的孝仁敬皇后得了天花便是留在宮中養病的。今次齊貴嬪娘娘與東宮的齊良娣也染上了病,便是送到宮外了。這足可見陛下對娘娘的愛重之意,宮內諸事齊全,陛下還是在意娘娘,可為了娘娘破了祖制。”

說彩虹屁,穎姝還是在行的,畢竟這可是古代皇宮生存必修課。

“這……這我何德何能,竟是讓陛下這般。”樸妃雖然嘴上這麼說,臉上卻是笑開了花,直如菡萏含羞,花顏月色。

那是大多數的小女孩陷入愛情時的模樣。

“本來我只覺著,自己都要死了。”樸妃開始回憶起她與病魔艱苦抗爭的那些歲月:“還是陛下與我說,要我好好活著,等我好了,他要好生待我,還說我還未有見過自己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在等著我,若是沒了母親,我的孩子也不會好過的。”

對於陷入愛情的女子來講,她們所描繪的男子大多都是玉樹臨風,給予自己絕境之中的溫暖與希望,說話溫柔,行動很多,幾乎可以融化自己的一顆心,美好到無法形容那種。

雖然皇帝外形尚可,待人接物中也是威嚴中透著霸氣,可畢竟年紀擺在那裡,穎姝不由得在心裡想道:“還不如沈斌那個臭小子。”

“是啊,陛下最是個體貼的人。興王殿下,也還需要母親呢!”

一提到心上人與孩子,樸妃更是含著一臉的笑意:“陛下說,等我身子再好些。就可以去看看孩子了。如今便是讓我去我也是不敢的,就怕孩子嬌弱,再過了病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