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姝尚且有些發懵,她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的是什麼命運,更是不知道自己今後這樣由著汪老太太庇護所帶來的快樂的日子還能剩下多少。

根據自己在現代的豐厚的文學知識看,出嫁的女人,往往都很慘。明面上幫著婆婆管家理事,實際上命不好的就是婆婆的免費保姆;像王熙鳳女士一樣尚且算是命好,然那也不過是外表看起來好看威風,掌管著一家大權,其實背地裡累成狗,且逢上吃飯,都不配上桌,只能眼睜睜看著美食落在別人盤中,還是自己夾的。

太慘了。

自己……只怕更慘……

水仙閣中,汪瑛與劉氏再一次“光臨”。

不過短短几日的時間裡,水仙閣就從華貴富麗如宮中娘子的宮室一般的居所變成了如同冷宮廢苑一般的所在,所有陳設擺件全都搬走,只剩下幾個床板板凳,連著茶壺都是有缺口的。王姨娘與穎嫦分別被關在兩個屋子裡,每日裡有專門的人過來送菜送飯。

穎嫦比王姨娘還要好些,雖不似從前般養尊處優,卻總歸不會虧待,只是關在屋子裡不能出門;相比之下王姨娘則是很慘,她整日裡被捆著,連動都不能,甚是連便溺都只能原地解決,自然都是沾在衣裙上,並不會有人來侍奉。她嘴裡還塞著布條,除了每日裡飯點會有人來送吃的時將她嘴裡的布條拿開之外,其餘的時候布條則是一直塞在她的嘴裡。起初她還能發出嗚咽的聲音,後來她則是累的出不了聲了。

剛開始的幾天,王姨娘甚至想過死亡,她嘗試在嘴裡的布條被撤下的時候利用吃飯的時間咬舌自盡,然而被府中媽媽發現,卻是威脅:“小娘最好不要起這些心思,不然二姑娘可就要遭殃了。”

無奈之下,只能忍受著每日靠連豬食都不如的食物續命,忍受著便溺在身上卻無人處理的骯髒汙·穢惡臭,忍受著蓬頭垢面不施粉黛的憔悴。

想死的念頭從來沒有消散過,然而穎嫦的影子卻也一直存在於腦海之中,她不能死,還有自己的女兒。

當自己的房間在不是飯點被開啟時,當自己被丫鬟婆子拉扯過去放在浴桶中被命令自己洗乾淨的時候,她很是欣喜,她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

她以為,汪瑛終究顧念起了往日的情分來,她還是有機會能翻身的。她還是有機會能夠為自己的女兒謀求幸福的生活的。

她看見汪瑛,很是欣喜,嘴角勾勒出了笑容:“老爺,老爺,您可算是來看妾了!妾就知道,您不會真的怨恨妾的,您是喜歡妾的。老爺,妾知道錯了,妾知道錯了,您就原諒妾罷。妾再也會了。”

汪瑛卻是嫌棄地看著王姨娘道:“你身上的便溺剛剛洗過,就不要往這裡湊了。”

王姨娘一怔,“老爺,這般待我,您是知道的?”

汪瑛沒有說話,只是嫌棄地拍了拍身上。

王姨娘不敢相信地看著汪瑛,正準備說些什麼,卻是聽得門開的聲音,只見是穎嫦被人帶了過來跪在地上,眼神尚且憤恨與不滿。

“嫦姐兒!”王姨娘激動地道,母女相認,便是急切地擁抱在一起,險些痛苦出聲。

“嫦姐兒,快讓我看看,”王姨娘本能地打量著穎嫦:“這都瘦了,她們怎麼敢這麼對你?你可是咱們汪家尊貴的二姑娘啊!”

穎嫦亦道:“娘,你也瘦了,她們待你不好嗎?她們是不是不給你飯吃啊!”

“好了,你們還有臉敘舊麼?”劉氏冷冷地打斷這母女二人的話,“我與老爺今日來,是為著二丫頭腹中孩子的事情。”

穎嫦頗為激憤地道:“我的好爹爹,大娘子。我是不會說那男人是誰的,反正我都這個樣子了,我死不死的無所謂,反正丟人丟的是汪家的人。除非你們放過我娘,給我娘送回梧州老家送些銀錢票子,不然我就把這件事情說出去,讓咱們整個汪家一起死!”

汪瑛聽罷,只是覺著怒火中燒,忍不住上前給了王姨娘和穎嫦一人一個大巴掌:“忤逆東西!”

劉氏尚且存著一絲憐憫,便上前攔住了汪瑛,對著穎嫦母女道:“你們兩個如意算盤的打的倒是好,只可惜,石家的公子先坐不住了,已經來找你了。我們也不用費了心思去問你那男人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