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穎姝恭敬而行,那石家姑娘卻是個熱情好說的,一路上扯著穎姝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連著宮裡六局二十司的佈置全都說清楚了,甚至連著東西六宮以及他們背後的主人都給穎姝介紹完了。穎姝聽著這些,便是暗暗記在了心中。

石家小姐名喚石麗筠,乃是武清伯石橫獨女,故而自小得到萬千寵愛,乃是典型的金堆玉砌裡養出的美人兒。而武清伯祖上便是開國的勳貴,故而石家自然是顯赫,或許也就是石家小姐能夠常常入宮從而對宮中這般熟悉的緣故。

石麗筠抓著穎姝的衣袖,親熱道:“早就聽聞姐姐製得一手好茶,以後在宮裡,還請姐姐幫我調製一些才是。也不知道,我有沒有這樣的口福了。”

穎姝深深覺著懊悔,人怕出名豬怕壯啊。

這樣名聲遠揚,將來可怎生是好。

“那是自然,只要石大人喜歡不嫌棄便好。”

石麗筠撅著嘴,“做什麼大人來大人去的?我不喜歡這個名字。”

穎姝卻不敢過分親暱:“這怎可?”

石麗筠看著穎姝,歪著頭打量著:“你是覺著,與我不熟才這般的麼?不過你這人倒是有趣,以後咱們在宮裡相處的日子還久,早晚會熟的。”

穎姝笑笑,算是回應。

行至尚食局,尚食局的主管安尚食早就等在門口。因著穎姝與石麗筠都是勳貴人家得的女兒,身份尊貴,安尚食自然也不會拿出上級的架勢來壓著穎姝與石麗筠,反倒是客客氣氣的,言語之間尚且有些恭敬。

按照石麗筠在路上的話講:“凡事不論官位高低,只在一個理字罷了。這宮城裡的禮,無非就是誰有本事誰有理。咱們都是世家的女兒,姐姐若是對他們太過謙卑,她們只會惶恐。”

穎姝想到這層,反倒是覺著石麗筠是個活的通透之人,更是帶著武將之家渾然天成的驕傲氣度,性子倒算是直爽了。

這般,穎姝便也只是按著面子上該有的禮數,並未有顯得過於謙卑或者是過於驕傲。

“兩位雖然名義上是我下屬,只是都是世家的女兒。國朝素有規矩,今後,你們也無需常常入宮,只消五日入宮一次便也罷了。自然了,若是遇上國之重典,少不得幾位要辛苦的。”

穎姝與麗筠點頭稱是,麗筠笑了笑:“有勞安尚食了。我和汪姐姐,正是一頭霧水呢!”

安尚食笑了笑,“哪裡的話,大家都是女官。我不過是比幾位入宮早些罷了,今後還要一齊管理尚食局的事情,侍奉陛下與諸位嬪妃娘子。”

走過過場,安尚食便道:“今日是二位初來,我這就帶二位去看看咱們尚食局各司,待看完了,自會有宮女·女史來請安的。”

兩個人折騰了一天,偏生的那沉沉的冠子也不能摘下壓的頭昏腦脹,卻也不得不強撐著。奈何這是做女官應當走的儀式,兩個人看了看彼此,只得繼續強撐著。

好不容易看完了,便也到了出宮的時辰。按例宮中女官出宮行走,可享肩輿,這可是外頭普通命婦都不曾享有的優待,兩個小姑娘一前一後上了肩輿,自然是宮城裡的風光。

兩個人坐著肩輿,並排向前行進,麗筠是個心直口快的人,揉了揉發酸的脖頸:“真是累人,當女官雖然體面,可是這冠子這麼沉,實在是麻煩。不過還好,以後大概也不會常常穿戴的。”

大約一日的相處,穎姝對這位石司膳也頗有好感,便是笑著回應道:“可不是麼?以後入宮或是穿官服或是吉服,倒也便宜。”

麗筠點了點頭:“雖說是五日一進宮,只是以後咱們也得日常相處了。宮中女官不比裡頭的女官,怕是咱們以後得一齊活動。到時候還請姐姐照應。”

穎姝連忙擺手:“哪裡哪裡。”

麗筠爽朗笑著,旋即面上則好似是有著遺憾的神情似的:“我早先也去過興濟茶樓,那些冰飲也著實好喝爽口。不知道這掌櫃的親手調製的可還好些?下次姐姐可要親手給我調製些才是。”

穎姝笑著答應:“一定一定。”

二人說著說著便到了順貞門,卻是見迎面走來了一抹亮眼的紅色,很是熟悉。

“呦,如今這是厲害了,在宮裡都有轎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