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姝跟隨家族眾人盈盈跪拜,目送王妃的依仗遠遠而去,眼看著劉氏含著眼淚,心中自然是生出了無數感想。

不但是因著穎嬛的出嫁,更是因為,穎姝知道,自己的少女時代結束了。

家中能護佑自己的人,又少了一個,從今以後,汪府的許多事情,都得自己去面對了。

等到婚禮三日之後,按著規制穎嬛要與鋮王李明會汪府行三朝回門之禮,一大早眾人又要早早起來洗漱打扮,汪瑛更是早早地守在家門口親自迎接鋮王夫婦,鋮王扶著穎嬛下轎子後甫一見到汪瑛便想要恭敬行禮,被汪瑛忙地扶住,“怎敢受王爺大禮?”

這就是皇室婚禮的惱人之處,明明是至親的一家人,卻要行禮來行禮去,真真是無趣之極。

旋即鋮王李明被簇擁著進入汪府,旋即是汪瑛與穎嬛進入王府。

等到了正堂,鋮王立於東邊,汪瑛與劉氏立在西邊。鋮王率先對著汪瑛夫婦行了四拜之禮,汪瑛與劉氏立受二拜,答二拜。之後鋮王坐在中堂由著穎姝穎嫦等人拜見,這是穎姝第一次看見這位鋮王殿下,自己的姐夫。

鋮王雖與宮中皇帝是同輩,然而卻很是年輕,只堪堪比穎姝穎嬛等人大幾歲,又兼皇室中人保養極好,看起來倒是一般的年紀。

白淨若玉的面龐,俊朗英武之氣閉現,是典型的硬朗男子,風姿出眾,芝蘭玉樹。怪不得是平京城之中的春閨夢裡人。

而鋮王又是一個極其和氣的人,對待弟妹等笑呵呵的,大手一揮,便是又是滿手的金銀珠寶。

“謝鋮王殿下,鋮王殿下萬福金安。”

鋮王一雙眼睛含著溫柔有禮的神情,“叫我姐夫就好。”

接著是穎嬛進入中堂,向坐著的汪瑛劉氏行了四拜禮,再由著穎姝等人拜見行禮。

三日不見,穎嬛已然從閨閣少女變為了一個面色含羞的小婦人,只見她面上飛霞流轉,帶著初為人婦的喜悅,好似更加華光照人了似的。

她看見自己的弟妹,眼淚便不自覺地流淌了下來,激動道:“弟弟妹妹們快起,都是一家人,為何拘束?”

如此,前前後後使得汪家人忙碌近一年的婚禮,才算是徹底禮成。

劉氏見到自己的女兒女婿這般恩愛,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麼,最後憋了半天只是一句:“鋮王殿下,我們家女兒服侍的您可安心?汪家女兒粗鄙,別被王爺嫌惡了才好。”

鋮王給人的感覺就是溫潤的君子,對著自己的岳母很是恭敬:“岳母這是什麼話?”他的目光不自覺地瞥向一邊的穎嬛,“更何況,穎嬛是我的妻,自然夫妻一體,沒有差別的。”

穎嬛極力想要憋著自己的笑容,似笑非笑的模樣更是動人。

這就是受到了愛情滋潤的女人,果然就是不一樣。穎姝看在眼中,心中卻是生出了無限感嘆。

愛情是奢侈的東西,可遇而不可求,就好像穎嬛是最幸運的那個人。那麼自己,只怕是自己在古代的人生就永遠遇不到愛情似的。

自然這樣的想法只是一瞬,她不會讓自己沉浸在這樣無用的感嘆悲傷之中,於是很快便眉開眼笑地投身鋮王李明同志的歡迎宴席之中。

便是家宴,也要男女分開,席上許久不說話的穎嫦同學宛如一個古代檸檬精般酸來酸去,“如今大姐姐可是王妃娘娘的尊貴了,咱們姐妹,可是比不上了。從此咱們家,便只有君臣了。三妹妹,你說是不是?”

穎姝正儘可能的往自己嘴裡塞飯,猝然間被穎嫦這麼一說,差點便是噎著了。她忙地喝了口水,急急道:“二姐姐這話說的,我可真是不知道怎麼回答。”

劉氏生著悶氣:“姝丫頭,都是自家人,隨便說便是。”

穎姝頓了頓,笑容依舊和氣:“二姐姐這話說的,雖是有君臣之分,只是君臣與家人從來不是生分或親熱的藉口,只要有心,便是乞兒與皇帝,也是能做朋友的。唐朝時候武則天,不就有民間知己麼?”

穎嫦咂著嘴,欲言又止,便是吃著菜。

穎嬛滿意地看著穎姝,穎姝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可算是應付過去了。

而這位長姐出嫁後的日子,一切都沒有變化,一切又都好似都在變化。

就如同穎嬛所期待的那樣,穎姝順利成章地接替了穎嬛成為汪府管家理事的小姐,頓時間,人人都越發了尊重穎姝幾分。

只是時日一長,穎姝才發現這一切並沒有看起來那麼風光無限。

那些下人們看著很是尊重穎姝,然而表面上恭敬,私底下卻是少不了偷奸耍滑,表面上應著,實際上卻是能將一件事情一拖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