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姝目光一落,果見洪婆子身後的幾個小丫鬟正在捧著幾盤帳子,都是淺粉色的紗帳,便隨口問道:“我們皓月堂的呢?可要我帶回去?”

洪婆子卻是搖著頭,“哎呦,姑娘,這可不行,奴婢們還沒有整理好呢。”

穎姝和氣地一笑,目中卻是一閃,疑問道:“這是皓月堂的麼?怎麼皓月堂裡的給了這麼多份?”

洪婆子神色一恍,卻是目光閃爍,“姑娘與太太都是極其尊貴的人,自然要多備出幾份的。”

穎姝懵懂地點了點頭,似懂非懂地應著:“倒是多虧媽媽細心了。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啦。”

洪婆子應著,殷勤道:“姑娘慢走。”

誰知等到穎姝回到皓月堂中,便是聽聞噩耗,府中侍奉花草的的一個小廝已然染上了時疫,如今府中上下更是戒嚴。

未久那洪婆子便遣人送來了帳子,說是請三姑娘帶著眾人趕緊掛上,再最好焚燒些草藥陳醋之類的。

穎姝端坐上面,目光瞥向那些帳子,便是笑呵呵地應著來人。

等到香梨與杏子來問:“姑娘,是否要掛上這些帳子?”

穎姝卻是冷冷一笑,“母親還沒有回來,等些罷。”

不過她雖然沒有第一時間掛上那些帳子,反倒是第一時間帶著眾人四處焚燒驅疫的草藥等等,又將各處都淋上燒沸的食醋,雖是難聞的很,但好歹穩妥安全。

等到劉氏回到皓月堂時,都不禁讚歎穎姝細心周到,等到劉氏想要掛上那些帳子時,卻是被穎姝給阻攔來起來,“母親可別掛了,這如今是夏日裡,掛上這些只怕是會憋悶的不行。大夫都說了,要流通氣風才行。咱們這裡防護只怕也夠了,再多一層倒是惹的晚上都睡不好。”

劉氏應著,便是開始癱坐在椅子上淚目擔憂,連聲唸叨著道:“也不知道你大姐姐如何了?如今被宮裡的人給隔開了,這什麼都見不著的可不好啊!”

穎姝亦是擔憂著穎嬛的安全:“我也在想著大姐姐,只是規矩使然,更不得相見了。”

劉氏贊同地看著穎姝,更是為覺得眼前這個養女懂事而深感欣慰,便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道:“可盼著咱們家的人都要平安無事才好。”

可惜劉氏的期盼並沒有被上天所聽從,在劉氏的積極努力下,汪府的主子終究還是有人染了病症,首當其衝的,便是水仙閣的王姨娘新產的公子。

小孩子體質弱,當晚便是高燒不起,王姨娘則是哭爹喊娘地到處揪著大夫為自己的孩子診治,神經更是異常緊張,生怕是有人會害了她去。劉氏感念她一個做母親的,一時也沒有去理會,反倒是一時間給了水仙閣好些個優待。

只是水仙閣的人,除了穎嫦,倒都是一時半會不能被放出來了。

第二日小小的孩子依舊高燒不退,王姨娘守在床邊守了一整日險些暈倒,還是被底下的人勸說才算是離了開來暫且歇息片刻。

第三日,小孩子倒是奇蹟般地醒了來,睜著一雙大眼睛衝著王姨娘笑著,甚至好似還天生懂事一般給自己的生母擦拭著淚珠。王姨娘大喜,還派人去給汪瑛傳話說孩子醒了,大概是沒什麼問題。

第四日,第五日,都沒什麼問題,彷彿小小的孩子是天生受到祖宗庇護一般能夠自然而然度過這般的劫難。連著汪老太太都感嘆道:“若是這孩子真能挺過去這關,那還真是上天護佑了。”

第六日,第七日,劉氏縱使看不上王姨娘母女,終究還是帶著穎姝去小佛堂拜了一拜,只求著家宅平安,甚至還把她自己親手製作的香囊給了王姨娘送了過去。王姨娘哭哭啼啼的,倒也為著孩子振作了不少。

而第八日,那小孩子便開始上吐下瀉,王姨娘急的連忙召了大夫來看,灌了幾副藥下去倒是暫時安定了下來。而等到半夜,那小孩子卻是又突地大哭了起來,等到王姨娘去看時,那孩子已經吐血了。

一邊的汪瑛顧不得這些剛過來之時,孩子已經夭折,王姨娘正抱著已經變冷的小孩子默默流淚,不允許任何人接近自己的孩子。

可憐王姨娘雖是個顛三倒四的人,然而為母之心卻是不差分毫,教聞著傷心聽著流淚。

“寶寶,快睡罷。母親陪著你。”

等到汪瑛靠近王姨娘時,王姨娘則是“噓”了一聲,“老爺,你看咱們的孩子睡的多好哇!你看咱們的孩子,多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