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般眾目睽睽之下這般親密的舉動,之間席間旁人都好似習以為常,行禮之後便是等著貴妃吩咐起身,好似太子與沈斌怎樣,都無所謂一般。

穎姝甚至懷疑這是不是自己所知道的禮教森嚴的歆朝。明明是處處守禮規矩的社會,如今這兩個男人,怎麼看都與這個世界所不符合。

“諸位都起來罷。皇后娘娘今日身子不適,本宮故來此與諸位同樂,大家還不要拘束才是。”

穎姝隨著眾人應聲起身,卻是聽聞身後杏子對著自己小聲道:“姑娘,聽說貴妃娘娘很是受寵,為人也甚是驕傲,風頭幾乎要蓋過皇后殿下呢!”

劉氏聞言則是嚴厲呵斥著:“胡說什麼呢?不要命了麼?”

穎姝忙地稱歉,便是冷眼看著眼前一切。

只見福昌長公主招呼著貴妃,不過是微微行禮,貴妃則很是和氣,對著公主道:“皇姐客氣了,早就聽說皇姐家中的玫瑰酥最是好吃,不知道我能不能吃到呢?”

福昌長公主則是回以微笑:“貴妃娘娘想吃,自然時刻都有。”

穎姝聞言,心中卻是暗暗篤定了杏子所言不虛。按著宮中規矩,只有皇后才配與皇帝用一樣的稱呼與旁的皇室成員,如同只有皇后才能叫太后“母后”是一樣的道理。而這周貴妃不過是貴妃,本與福昌長公主該是客客氣氣的,如今這般親暱地稱呼一聲“皇姐”,便實在是有僭越了皇后去的嫌疑了。

不過那也都是上頭的事情,自己並不能管,只要好好看戲便也是了。

不過就像是奇妙的化學反應,每當穎姝遇見那沈斌之時,總是忍不住目光被吸引過去。

說是探究也好,說是好奇也罷,她總是想看看,沈斌與太子,究竟是何等的“情深意重”,以至於成為數百年後史書上傳為一時的佳話。

沈斌自從看到太子李沅來了屁股就早早離開了自己的座位,硬是要和太子擠在一處,四周的貴婦人小姐們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看來,這樣的情形該是一早便有了的。

自然隔的較遠,也看不清全部,穎姝只能看見,沈斌與李沅時不時地會說上幾句,而太子雖然看上去是不大熱情的樣子,實則也會時不時地看著沈斌眉飛色舞地說話。偶爾,太子還會淺淺一笑。

在穎姝的印象中,太子的表情大概一直都是一個樣子,能讓太子做出什麼“大幅度”表情的,沈斌還是第一個。

說起來是看戲,其實每次看戲,穎姝看的與旁人都不同,她有自己的大戲要看。自然,這些都是“素材”,她暗暗篤定了,等到晚上回去的時候就把這些都給記下來。

看著看著,一場戲便是結束,幾個世家貴婦便是簇擁著貴妃與公主入了內殿裡。

“聽說,汪閣老家的三姑娘也出來了?從前說是三姑娘總身體不好,見不著的。”貴妃本是與幾個大家之人說笑,卻是突地放下手中的茶盞發問道。

福昌長公主神色一凜,險些便是崩不住一般。許久她才緩緩道:“貴妃娘娘,都是小孩子,怕是衝撞了您。”

誰知周貴妃卻是眉毛輕輕向上一挑,雍容華貴萬千從中閉現:“皇姐這是什麼話?姝丫頭,也算是故人之子呢!”

彼時穎姝正在外頭與劉氏穎嬛等人說話,忽聞貴妃傳召,劉氏倒是神色一變,下意識地抓住了穎姝的手。

“娘娘怎麼……想要見我們這般粗鄙之人呢?”劉氏賠笑:“別衝撞了貴妃娘娘才是。”

前來傳話的老老神色和藹卻很是為難:“娘子,這也是貴妃娘娘之命。咱們也說不得數啊!能被貴妃娘娘傳召,可是天大的面子呢!”

劉氏神色擔憂地轉著看穎姝,穎嬛亦是一臉凝重,唯有穎嫦與穎姝是一樣的不解,甚至穎嫦還暗自腹誹:“說起來除了大姐姐見過貴妃皇后,我與二丫頭一樣是沒見過這些大人物的,怎的偏生的不教我去見呢?”

劉氏是個藏不住神色的人,當她眼底裡的擔憂越發明顯可見的時候,穎姝便是越來越覺得要謹慎。

那神情,絕對不是什麼父母擔心孩子在外人面前失了禮數的擔憂。而是,懼怕。

她不明白劉氏與穎嬛為何眼底裡都是這種懼怕的神情,按說這種宰輔之臣的人家,又與皇室沾親帶故,便是見太后皇后也不稀奇,怎的說是貴妃召見竟是這般慌張。

唯一的可能,便是什麼上輩子人的恩怨,自然不會是與自己有關,那就只能是自己的生母了。

再想想,古代若非皇帝御批,哪裡會有當官人家娶了平妻,這可是不合規矩之事。

想到此處,穎姝便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走到了內殿,徐徐跪下:“妾汪氏,參見貴妃娘娘,願娘娘萬福金安,長樂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