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虎一愣,急忙插嘴道:“祿兄的意思莫不是說這小子——”

“正是。”

灰袍不讓其插嘴,搶聲答道:“這白衣身上,本就有那些奇門少爺所未有的凌厲,亦有那些優柔寡斷之輩所不曾的果斷。而至於這在滿腔怒火之後,依然能令自己不氣血上頭、仍舊如此沉著的本領……我只敢說,這本領,多半是在死人堆裡學得的了。”

座虎一抬眉梢,言道:“祿兄的意思是,這小子是個技藝精湛的殺手之流?”

卻見灰袍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衝一旁的陰暗洞穴 裡揚了揚下巴,邊舉酒盞邊言道:“她不是說,這白衣是這幾個月才入西域的嘛……之前可都身在那雍華國萍水郡,哪會是個奇門殺手。”

聽聞此言,座虎又是一個驚怔,總算明白了過來:“您該不會是在說……”

“正是。”

便見灰袍仰首,一口飲盡盞中瓊釀,正色道:

“五年前,這雍華國,與北邊的軍武國,打了場黷武之戰。”

“那是場由軍武國揮師六十萬南下而挑起的戰爭。”

“在這黷武之戰中,軍武國的奇門江湖,那號稱‘五十鐵腕可誅龍’的誅龍府,可謂是傾巢而出。”

“但結果呢?”

“是南江之上浮屍千里,軍武六十萬鎩羽而歸,誅龍府百將片甲不留。”

“而這場黷武之戰,也令那‘雍華三英’備受注目——因為人們都說,是這三名不世出之奇才殺盡了誅龍府百將,才最終令雍華國成了這場黷武之戰的贏家。”

“可是,即便這軍武誅龍府不若我們這西域奇門世家,再怎麼說,也是該有十幾號百人敵藏於掌中的……豈會被這什麼所謂三英而殺個乾淨?”

“不會。”

“因為雍華國也有自己的奇門江湖。”

“雖然不大,但有還是有的。”

灰袍輕輕拂袖,站起了身子。

座虎稍稍一怔,也跟上了他。

二人踱步,在那些野蠻漢子的注目中步至巖壁邊緣,俯首望三丈之下的鬥獸場間,望那一襲翩翩白衣。

“這王滿修,應該就在那個江湖之中。”

灰袍開口,平靜作答。

“而那黷武之戰,也該就是他磨練出了這殺人技的地方。”

言罷。

座虎垂首。

他沉默了良久。

良久的沉默之後。

他緩緩抬眸,望那白衣一襲,緩緩開口。

“好個人言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