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真,請。”

一聲冰冷低音自擂臺上傳入耳中。

驀然抬首,就見那紫袍身前三丈外,不知從何而來一名身形修長的男子,正靜靜地站在那裡。

這男子,黑髮墨眉,身著漆色長衣、只露半截白皙脖頸與腦袋在外,僅是一瞥便有一股寒意浸骨。其右手中,握著一柄與其身上顏色一致的黑刃直刀直刀貌似環首,卻又比環首要長上些;其漆黑的外表更是令人嘖嘖稱奇,不知是以何材質鍛造而成——但光看其那勻稱的刀身與精細的刀鋒,便知應該不是什麼池中物了。

眼見此景,剛剛緩上幾口氣的紫袍不禁微微鎖了眉頭。

雖說不是這秦家院內的上百來奇門人士都看不清這男子的身形步法,看不清剛剛他是怎麼一掌拍在那漢子肩上後借力上臺的;但那些看清的,無論紫袍、紅妝、這還是白衣,卻是皆一幅錯愕模樣,無一人能識出這男子的容貌身份。

他說叫‘阮真’。

然當今奇門中,可有‘阮姓’?

紫袍鎖著眉頭,顯然是品出了幾分來者不善的味道——但在那男子的胸口,確實有一小朵硃紅花,便是來比武招親的無疑了。

那麼……

司馬先德先是瞥了眼座上新娘,再是回身輕吸一息,運起身中內息,衝著那身形修長的漆衣男子提劍抱拳,頷首略行一禮。

“司馬先德,請!”

……

與真煌城東秦家大院那熱鬧吵鬧的景象不同,剛過午時的城西北區倒是冷清的很,鋪滿黃沙的街上約莫只能瞅見有零零散散的兩三乞丐在沿街而坐——若不是方才西北角的鐘樓報了個時的話,這裡便是真的沒啥聲響動靜了。

但這也難怪,真煌城本就是因天行山東西兩大王朝通商而飛黃騰達的城市,自然也要建不少貨倉穀倉來儲備大量的商隊貨物;而為了在有竊賊光顧時能及時通報城中他處,便也是為何要將鐘樓建在這兒了。

只不過,如今天行山東西皆是亂局,通商不再,這滿是倉庫的城西北區便自然沒了用武之地。再加上若是要拆遷重新另作他用的話,又需要不少銀兩的支援,本就各人自掃門前雪的西域奇門裡,也沒哪個冤大頭會主動想要掏這個錢,便是最終就這樣,放著就放著了。

不過話說回來,一個滿是倉庫、少有人入的地方,對於不算乾淨的奇門來說,本來也不能謂之‘無用’。

一對繡著金色鴆鳥的花鞋踩在了黃沙街上。

花鞋之上,是條漂亮的紫色長裙,與一條遮掩起她那赤紅眼眸的絲巾披肩。

鴆泠月稍稍側身,用白皙的食指挑了挑自絲巾中蕩下的紫色髮絲,略顯慵懶地哈了口氣,抬首往那拔地七丈餘的鐘樓上瞧了去。

就見那晴空之中,似有一隻五色羽鳥,正愉快地盤旋滑翔,卻不又曾發出些許鶯聲。

霎時間,鴆泠月那原本慵懶的眼眸中煥發出了一道光亮。

就聞其輕聲呢喃了一句‘姐姐’,接著就一溜煙兒地往鐘樓跑了去,很快便沒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