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滿修眨了眨眼,思索片刻,朝少女望了去。

白裙稍稍一楞,迎著他的目光,似有猶豫,一雙黛眉稍稍顫動,輕聲道:“白先生,其實我……”

“就先休息上幾日吧,具體的事情之後再說。”殷少忽然出聲打斷,抬手拍了拍白衣的肩膀,又側首望了眼窗外晴空,“今日天氣這麼好,要不滿修,你與鍾離姑娘一起去城內轉轉?這兩日間,鍾離姑娘為了照顧你,都沒能好好出門看過這真煌城——若是連聞名遠近的真煌美景第沒看過,又怎麼算是來過真煌城?”

王滿修稍稍皺了皺眉頭,與回首來的殷少對視三瞬。

“……說得有理。”

他稍稍頷首,側身往白裙淡笑道:“只是不知燕姑娘,會不會,不願與小生同行?”

鍾離燕急忙眨眼搖頭,連聲擺手,道著‘不會不會’。

一旁的鴆晚香眼見此景,便衝明鏡前的紫裙稍稍揚唇,眯眼道:“你們二人不識得這真煌城中街道,妾身讓泠月與你們一起去,也好尋得回來的路。”

喜好清閒的鴆泠月立馬露出了稍有不願的神色,剛想抬眉出聲言否,卻忽覺一股寒意自那對深紅色的杏仁眸中來,宛若一柄勢要剖析自己內心的利刃一般,頓時噤若寒蟬,只得頷首道了句‘曉得了’。

望著她那憋屈、卻又不敢出聲的模樣,殷少算是明白她的性格為何如此糟糕了。

他輕呼口氣,稍稍側臉,餘光有意無意地瞥向了立於牆角的那兩襲黑衣。

便見張閃與李詩相視一眼,上前抱拳,衝白衣道:“大人,城中人多,而您又傷勢未愈……還請允許我們二人隨大人一起同行。”

白衣轉過身來,似在不經意間與殷少換了個眼神。

接著,衝黑衣二人拂袖作輯,微笑頷首。

“有勞了。”

……

在喝了些清茶、吃了幾塊糕點後,白衣一行五人便推門走出了鴆家大宅,往街上去了。

大約在他們走後半刻,佩玉灰袍忽然起身回房,提起了自己的那柄紅纓白蠟槍。在用塊粗布矇住槍頭後,也與眾人道別了一聲,說要出門往街上去——青衣本是想跟著的,卻是被少爺以幾句‘私人事宜’給搪塞了過去,在彆扭了一會兒後還是按照少爺所言,乖乖地呆在了庭院內,看著池塘裡的小魚小蝦,消磨時間。

而打了一上午拳的百人敵殷正,則問鴆晚香借用了鴆家靜室,在裡面盤膝而坐,運起修身——那日於凝林山上靡戰七雄二人,他身上所受之傷,實則不比被一掌穿胸的白衣要輕上多少。只不過,與兩週前才堪堪撿起奇門的白衣不同,修習殷家奇門的殷正雖說沒有什麼若【百尺近】、【整衣冠】這般的玄妙之術,但光論體魄的堅韌程度,顯然是要勝過白衣一籌的。

於是,方才還有十人的廳堂之中,霎時就剩下了二人,顯得好是諾大空靜。

先見那盤膝而坐的陰陽袍公子,伸手舉起了盛著清茶的白瓷杯,微抿一口。

再見那身姿柔美的豐腴紫裙婀娜彎腰,撿起了那靜靜躺於地上的漆黑棋子。

周易垂眸,望著棋盤中的兩盒黑白,清聲啟唇。

“若是那人的話,一定會接住黑子吧?”

紫裙起身,微微搖頭。

“不,他大約會一齊按住黑白雙子的。”

說著,側過身來,抬眉眺向窗外蒼穹。

便見一隻淺紫色的蝴蝶,於那晴空之下,展翅若雄鷹。

鴆晚香嫵媚揚唇。

“又或許,一子也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