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卻好似根本不曾留意到它一般,一手提著一根漆黑木棍,一手按著不斷淌血的胸膛,步履艱難地緩緩前行著。

便見他,一腳踏入了它的禁地。

巨蟒霎時嘶鳴,朝那白衣飛身躍起,張開血盆大口,展露出了那兩根若璞玉般光潔的獠牙。

白衣止步。

銀光出鞘。

就聽‘噗’的一聲,那顆碗口大小的蛇頭於地上連滾數圈,兩顆獠牙扎入泥土之中,沾了灰塵。

失了腦袋後,縱使那斑紋駭人的蟒身再長,也只不過是胡亂地掙扎數下,便靜靜地躺於地面,任他宰割了。

但白衣顯然對它不感興趣。

先見那銀光自動掠回鞘中,藏起鋒芒,變回了一根漆黑木根。

再見他,抬腳跨過攔路蟒身,向前踉蹌幾步,身子前傾,抬手靠在了一樁大樹上。

心口頓有血泉湧出,染紅了身前白衣。

這才注意到,他臉龐的青絲上,已滿是汗珠。

王滿修喘息幾聲,扶著大樹,想運起身中契運氣息,來止住傷口血勢。

卻不曾料,僅是剛剛流轉氣息,就有一股熱意湧上喉口,化作鮮血猛吐而出。

而隨著這口鮮血,白衣也終是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自知已無力起身的他,以身中最後一份氣力艱難轉身,倚樹而坐。

垂首,白衣已成紅杉。

方才白裘扶流刺入他胸膛的一掌,雖然被他於情急之中打碎石板扭動了身子,從而偏移離了心臟幾寸——不過,那終究是千人敵的一掌。此刻白衣的心臟雖還完好無損,但其周圍的經絡血脈,卻已是悉數被攪爛,根本無法提氣了。

又是一口鮮血。

白衣仰首,望那透過層層枝葉遮擋住的,唯一一點光芒。

青絲貼於臉龐,沾上了嘴角流出的血漬。

若說他一開始就料到了此景,那定是在騙人;可若說他全然沒有想到此刻,那也是在騙人了。

便見他抬起衣袖,抹去唇旁血漬,苦澀一笑。

“榮哥,王滿修對不住你了。”

言罷,袖落,目合。

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