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春風一陣,吹起桃花朵朵。

便見滿是花瓣的青石路上,有披甲佩劍的武夫數人抬著一輛硃色小轎,停在了桃樹下的鞦韆前。

鞦韆上,有白裘鳳衣,微微頷首。

客卿抱拳領旨,掀開那朱轎青帘,雙手抱出躺於轎中的一男一女,小心地踏上青蔥草地,將他們並排放於桃樹前五步處。

就見那男字,著華服穿裘襖,戴黃銅飾冠,是雍容富貴;而那女子,披紗裙裹薄衣,雙臂挽披帛,有清麗仙姿。

二人容貌身姿相差甚遠,卻皆合目靜躺於草地之上,是一幅正享大夢的模樣。

白裘鳳衣面露淺笑,衝站於他們身後的客卿們揚了揚眉梢。

客卿們立即頷首抱拳,重新抬起那空無一人的硃色小轎,沿著青石路,踩著小快步,走出了庭院。

待他們的腳步聲消失在輕柔風聲中後,扶流緩緩起身,走至那一男一女身前,伸出雙手,以食指點於他與她的眉心,淡淡啟唇:“醒。”

音落,二人眉宇間有靈氣起。

便見那女子,緩緩睜目,有一滴淚珠自眼角滑落;而那男子,則是直接‘唰’地一下坐起了身來。

“好你個百人敵!怎連這招都接——咦?”

回過神來的他呆呆地看著身周的春色之景,茫然地眨了眨眼,全然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模樣。

“亙。”

有清冷女聲自身後來。

戴冠男子頓時一個激靈,連滾帶爬地前躍出數步,回身望向那熟悉的身影,趕緊單膝跪下,抱拳行了個江湖禮,沉聲道:“見主子!”

扶流微微眯眼,喉中輕輕‘嗯’了一聲。

在亙倉促行禮時,那清麗女子也坐起身來,望向扶流,似要俯首跪拜——卻是被後者抬手攔下,淡淡說道:“晴兒就免禮了”。

竺晴婷便微微頷首,輕聲道了句‘見主子’。

扶流微笑起身,坐回鞦韆上,雙腿交疊,稍稍搖曳,青絲飄蕩。

她不開口說話、也不使任何眼神,就是這般一邊蕩著鞦韆,一邊面帶微笑地望向身前二人。

眼見此景,雙手抱拳,亙心中稍稍一顫,臉頰上滲出幾滴冷汗,趕緊主動開口道:“請主子恕罪!”

扶流稍稍眯眼,笑道:“哦?降罪?那汝說說,汝何罪之有啊?”

亙連忙低頭答道:“是在下禦敵不力,讓那殷家百人敵奪走了靈眼,壞了主子的千秋大計!”

言罷,他偷偷抬眼,小心地窺那鳳衣臉色。

卻見那鳳衣依然面若桃花,看不出有一絲不快之意。

“靈眼的事情,不怪汝等。”

扶流稍稍歪首,抬眉往遠方蒼穹眺了一眼,淡淡道:“今日,那真煌城的老妖精也來了。”

亙驀然瞪眼,於心中暗暗地喊了一聲:原來如此!怪不得我想我怎麼好端端地就犯困呢……

既然是那三聖之一的‘蝴蝶妖’,咱打不贏也算是自然的。

心裡如此想著的亙“嘿嘿”兩聲,便衝著鳳衣笑嘻嘻道:“主子寬宏!主子大量!在下欽佩!”

扶流瞧了他兩眼,也沒說什麼,只是側首看向那一直一言不發的清麗紗裙,啟唇道:“晴兒,汝有什麼要說的嗎?”

竺晴婷抬眼望扶流。

抿唇沉默片刻。

然後,雙掌觸地,俯首跪拜。